“太子,齐王败走葛州,打算投奔冠军侯去了,我们要不要半道……”太子府的谋士李灿面露冷酷之色,说到隐晦之处停下挥了个手刀的姿势暗示,“以免他再死灰复燃!”
已过而立之年的楚逸煊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稳操胜券的他心境越发的沉着笃定,听了李灿的建议没有马上表态。
“太子,这个时候可不能心软犹豫,若不然日后只会后患无穷。”李灿见太子不应声,当下着急的越发卖力劝说。
楚逸煊俊美的面容随年岁增长越发成熟和冷酷,蓄了须给人一种肃穆稳重的感觉,化解了年轻时的锐气和锋利,只是由内而发的强势气势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齐王逼宫,父皇还在,这是谋逆大罪,是死罪。就算我不再打压他,他也难有翻身之地了。”楚逸煊思索片刻,才沉声回道。
“可是……”李灿听他的口气,却是已经打算放过齐王了,心中大急。
“李先生先别着急,且容妾身与太子私下说说话,如此重要的决定和机会,自是要反复思量之后才能做决定的。”顾倾城从书房在走进来,打断了李灿还未开口的长篇劝导,她说话客气笑脸对人,让李灿的急切一下子放松下来。
顾倾城乃太子侧妃,常安侯府大小姐,却因上一辈的渊源只是一名庶女,从十六七岁开始跟在太子身边到现在年过三十,已经长达十三年的时间了。这么多年,她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出生入死、为他生儿育女,虽是只是侧妃,也是太子唯一的侧妃,这么多年身边出现的唯一一个女人。
李灿识趣的退了出去,与进门而来的顾倾城擦身而过之际,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彼此心有意会的眼神。
顾倾城见太子没有说话,便合上门走到他身边,柔声细语却一击直中要害。“阿煊,你跟齐王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为何临了却又心软?此刻再谈手足之情,未免有些多余,曾经他处上风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你明知道,这一次我不用再做什么,齐王都已经完了,他这次犯下的可是证据确凿的谋逆死罪。父皇这些年虽然不管事了,可他毕竟还活着,若是我这个时候落井下石,难免遭百官诟病。”楚逸煊对着顾倾城,总是愿意将藏在心底的顾虑和思量说出来,这种莫名的信任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的。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可是有句话却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忘了,齐王的王妃出身杜家,背后有云骑军,还有传说中安家最神秘的力量和财富。这一次,齐王若能顺利逃到葛州,集合葛州的军力,加上冠军侯的影响,再加上杜子衿……很有可能,我们的这一次仁慈和放纵,会让齐王卷土重来,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顾倾城不像李灿那样,一味地否定反对楚逸煊的想法,一开始先是肯定他,然后才通过事实依据旁敲侧击的提出这么做会带来的隐患和麻烦。
果然,楚逸煊一听,便慢慢蹙起眉头,面露严肃的神情。
顾倾城凭着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只稍楚逸煊一个表情一个举动就能猜出他内心是怎么想的,跟着一起沉默片刻便主动出声替他解决难题。“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太子出面为难齐王,我们都清楚,齐王本身不足为患,我们忌惮的不过是他背后的势力,这些势力之中又以齐王妃杜子衿背后的最为棘手。”
楚逸煊听着,渐渐陷入深思,顾倾城已经说到这里了,他也心里渐渐有数,此事她一定有了计划了,便顺水推舟。“那依你之见?”
顾倾城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逸煊有疑惑也有了然的表情,显然他还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窍。“当初未雨绸缪下了一步棋让二叔的女儿去了齐王府,如今也是派用场的时候了。此事根本不用通过太子和齐王,把它当做最齐王府的妻妾之争,彻底斩断齐王背后的潜在势力……”
楚逸煊听懂了顾倾城的暗示,倏然眸光一紧,印象之初,那个绝美明媚的女孩,一脸单纯的越过自己朝着陆轻尘跑去,那一刻他很明显感受过心底的失落。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思被帝王大业所占据,根本没时间去想其他的,当初杜子衿嫁给齐王,他也曾在心底的角落惋惜过,只不过向来不重女色的他转头就抛在脑后了。
这一次齐王穷途末路了,也是她的末路了,偏偏传言她手上有安家留下的那个神秘匣子,里面装着可以颠覆河山的力量和财富。
藏在袖子的拳头紧了又松,如此,杜子衿的下场,他已经可以预见。最后一次见她,好像就是在太子府,她傻傻的上门来求情,求他们放过那固执顽强的杜三,那么落魄无助,再不复当初的明丽惊艳,仿佛身上的所有光环都褪尽了,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一些的无用妇人罢了,到了最后还看不清形势。
“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最后,楚逸煊淡淡的开口,说到底,杜子衿曾经再美好如今再可怜,也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根本不必他费心,没用了扔了便是。
这一刻,当他从顾倾城口中听到这个计划时,心底涌起各种思绪也仅仅只在一瞬间,然后沉入冷漠的心湖之底,再也没有半分涟漪。
甚至,当看到顾倾城听到自己赞同的声音之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时,都不记得要问问,两人不是曾经情同姐妹,交情不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