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延老夫人心里一直想着顾籽靡,越想越生气,幸好顾籽靡现在人老老实实的躲在楼上房间里,否则延老夫人非要指着她的脸大骂几句不可,要不是顾忌顾籽靡怀着身孕,延夫人真的会立刻将顾籽靡扫地出门。
“我知道,妈,我也只是吓唬吓唬白家而已,既然老头子这么识相,我也给他这个面子。”延浩宸笑着说道。
“吓唬吓唬?以后可别拿这种事来吓唬别人了,你没吓唬到别人,到差点把你妈/的心脏病吓出来,这事也就是搁白家了,白老爷子年纪大了,脾气也收敛许多,不像年轻时那般,所以甘愿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来求和,这事如果搁温家或者唐家,温老爷性格急躁,唐家少主心高气傲,人家不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才怪!”延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敢?”延浩宸挑眉道,“谁敢和我作对,除非他在s市活腻了。”
“你啊,说你什么好?早晚有一天,吃亏在你这个轻敌和暴脾气上!”延夫人摇头叹息,“你快让我省省心吧。”
转过头,延浩宸对莫北吩咐道,“告诉白家,就说老爷子送来的诚意我看到了,合约也收下了,暂停缓工的那几个工程项目,明天也会恢复正常,照常开工,但是关于这合约的条款,有些地方他还得稍作修改。”
“什么?!”正在喝茶的延夫人差点被茶水给呛到,她瞪大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延浩宸,“还要修改?!浩宸,你在开玩笑吗?!都改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可别得寸进尺啊!即便白家是个软柿子,也容不得你这样捏!”
“妈,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延浩宸嘴角一勾,笑道,“我说的稍作修改,未必就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是让白家把合约改回以前,我延浩宸从不吃亏,但是不爱白占别人的便宜,尤其是和咱们有几十年交情的老朋友,所以,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延氏集团不缺那点钱,也不占白氏集团的便宜。”
听到这话,延夫人大松一口气,而后狠狠地瞪了延浩宸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下次说话一次说清楚了!”
说完,延夫人起身便走,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着延夫人离去的背影,延浩宸得意的笑了,吓唬吓唬延夫人,也算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来增添一些恶趣味。
在客厅稍稍休息了几分钟,延浩宸便起身上二楼,回书房休息,进了书房,喝了口茶,刚闭目养神不到二十分钟,就听到门外传来莫北的声音,“少爷,顾小姐想见您。”
延浩宸略一沉吟,道,“让她进来。”
话说完,莫北便将书房的门打开,把顾籽靡放了进来,顾籽靡进来后,黑着一张脸,直端端的朝延浩宸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这不是一个怀孕的小女人,光是看她那张脸,以及那个眼神,延浩宸真的怀疑她是不是某组织派来的杀手,唯一目的就是杀死延浩宸,否则,为何要用那种充满怨念的目光盯着他看?
这眼神可千万别让莫北看到了,否则莫北一定以为顾籽靡是来刺杀延浩宸的,说不准就是一尸两命……
“找我什么事?是来和我谈事情,还是打算用眼神杀死我?”延浩宸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顾籽靡怒视着延浩宸,恨不得一口咬死延浩宸,“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去对付白家,难道就因为白澈?延浩宸,惹你不开心的人是我,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可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为难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呵,白澈也算是不相干的人么?你别拿我当傻子,我知道你不过是在利用他气我,我知道你们是在演戏,但我更知道,这个男人对你有意思,顾籽靡,我不是瞎子,谁觊觎我的女人,我看的很清楚!”延浩宸怒声说道。
“延浩宸!既然你知道我和他是在演戏,既然你知道是故意气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有意思吗?”顾籽靡红着脸,气呼呼地说道,“你许不了我未来,给不了我幸福,你马上就要和温柔结婚了,但你却仍然抓着我不放,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能给我幸福,那就放了我!”顾籽靡怒声说道,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不放!”延浩宸往前跨了一步,用力抓住顾籽靡的手腕,逼视着她,带着说不出的霸气,“你是我的女人,我凭什么放手?”
“四天,还有四天……”顾籽靡定定的看着延浩宸,眼神却荒芜的就像倒塌的废墟,“……你们的婚礼就要举行了,还有四天,你就成为别人的丈夫,我能为你生儿育女,却无法为你洗手作羹汤,你说你爱我,但你却不能和我相守一生,延浩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亏欠了你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能给我,但你却什么都不肯给我,你不是给不了,只是不愿给,即便如此,你还不肯放了我,你还要捆着我,绑着我,延浩宸,你是想看我死么?看我死在你面前?”
延浩宸愣了愣,他就知道,顾籽靡果然介意他和温柔的婚礼。
“你为什么这么介意我和温柔的婚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她,一点点感情都没有,这就是一场利益联姻,说白了就是交易,即便结婚,在我心里,那也只是玩玩而已,我根本就没有对她认真过,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介意?”延浩宸看着顾籽靡,觉得无法理解。
为什么女人总是不能理解男人的逢场作戏,和玩玩而已?
“因为我在乎你!”这句话几乎是怒吼着说了出来,伴随这句话的还有顾籽靡滑落的泪水,“延浩宸,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才会在乎这些事,我就是傻,就是蠢!我根本不该有感情,我应该是一个冷血的人,或者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样一来我就不会生气,不会吃醋,更不会惹你不高兴,对不对?这就是你想要的吧,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吧?你的玩玩而已,对我而言,却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让我一想起来,心就会绞着痛!”
“你这女人……”延浩宸皱起了眉,他从来没想过,堂堂延大少爷,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女人逼问的哑口无言,他也有今天。
“或许有一天,当我想起你时,不会再像今天一样心痛,那时候,不管你身边站着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如果有那么一天,那就说明,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在我的心里,一点也不重要!”顾籽靡冷笑一声,问道,“延浩宸,这就是你想要的,对么?”
“这怎么会是我想要的!你这女人,在胡说些什么!”延浩宸看着顾籽靡,他不仅觉得顾籽靡无法理解,更觉得顾籽靡不可理喻。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女人在对男人诉说,她有多么爱他,可在男人看来,女人却更像是在泼妇一样的骂街和发泄,男人在教导女人如何变的更好,可在女人看来,却像是男人对她有诸多不满,百般挑剔。
男人和女人,从来都是两种互相对立,却又离不开彼此的关系,你讨厌他,厌恶他,挑剔他,嫌弃他,你可以从他身上挑出一百万个缺点,甚至找不出超过十个优点,但你却离不开他。
所以,不试图和一个正在生气的女人讲道理,因为她会让你知道,任何道理,在女人那里,都不是道理,同样的,也不要妄想去改变一个男人,当你爱上一个男人,就想要试图去改变他,殊不知,男人的本性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延浩宸,你要么给我幸福,要么就放了我!如果你既不能给我未来,又不肯给我幸福,还不愿放了我,那就请你杀了我,因为我不想生不如死!”顾籽靡怒声说道。
她眼神凛冽,带着说不出的决绝,虽然她个子矮矮的,站在延浩宸面前小小的,但是此刻的她,居然带着说不清的压迫感和威慑力,让延浩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只有站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延浩宸才会显得这般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死,这个字居然从顾籽靡的嘴里说出来,听在延浩宸的耳中却是那般沉重,到底要有多决绝,多伤心,才能说出死这个字。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个已经红了眼眶,另一个却早已满脸泪痕,他们看着彼此,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闪烁着的眼眸,却胜过千言万语,从顾籽靡的眼中,延浩宸看到了一片绝望的废墟。
延浩宸很少哭,或者说,除了刚出生的那天以外,延浩宸就没哭过。
莫北算是延浩宸身边最亲近的人,从小就陪在延浩宸身边,延浩宸一直都是一个很冷淡的人,但却能和莫北很好的相处。
莫北没看过延浩宸哭,一次都没有,最多看到延浩宸红一红眼眶,然后抽动几下鼻子,那也很少,其中有一次是在延老爷子临终的病床前,延老爷子在遗嘱上按下最后的手印,延浩宸就跪在病榻前哭了。
男人是感情很内敛的动物,大多不喜欢在人前展露自己比较脆弱的情绪,例如伤心,难过,懦弱,更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所以大多选择躲起来偷偷的哭。
就像受伤的猛兽,它们总是愿意偷偷躲在洞穴里,独自舔抵伤口,而不愿有人来照顾它,安慰它。
对男人来说,尊严,大于一切,甚至超过生命。
延浩宸红了眼眶,说明他已经伤心到一定的境界了,一句老话,男人哭了,说明他真的爱了,女人哭了,说明她真的伤心。
现在,延浩宸爱了,顾籽靡,伤了。
“别哭了,我会心疼,别吵了,……”延浩宸的语气在一瞬间柔和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擦拭掉顾籽靡眼角的泪滴,用深情而专注的眼神看着她,“……我给你幸福,我许你未来,我不放手。”
“……”顾籽靡仰起头,愣愣的看着延浩宸。
如果,这只是延浩宸安慰她的谎言,就算这是假话,也满足了,因为很动听,有了延浩宸的这番话,心,暖了。
女人最怕的,不是你用善意的谎言欺骗她,而是你的背叛,有时候,血淋淋的真相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直刺刺的挑开真相,把一切暴露在女人的面前,女人寻根究底,非要把真相揪出来,把一切都搞明白,但她们通常都接受不了真相。
顾籽靡很简单,她要的,就是延浩宸一句温柔的安慰。
低低的叹息一声,就算是骗她,她也认了,伸出手,轻轻搂住延浩宸的背,把小脑袋靠在延浩宸的胸前,她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就算是骗我,我也甘心了……”
“不是骗你,我延浩宸从不欺骗女人,承诺你的,我一定会做到,说过的话,不会不算。”延浩宸抱着顾籽靡,眼神却无比坚定。
“对不起,刚刚是我过分了,我不该那样逼你,我明明知道你有那么多束缚和无奈,我不该和你吵,对不起……”顾籽靡轻声抽泣着,又变回了那个呆呆傻傻,为爱不顾一切的傻丫头,“……就算你是骗我,我也认了,真的认了,有你这句话,够了……”
顾籽靡想,这就是命,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是一个苦逼的屌丝,有些人明明相爱,最后却不得不分开,不是不爱了,而是爱不起,阻碍太多,冲破不了,这就是命。
顾籽靡想,如果这就是她的命,她这一生,有幸能为延浩宸生下一个孩子,却无缘留在他和孩子的身边,如果这是她的命,那她,只能认了……
人生即使如此,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鱼与熊掌,通常不可兼得,你要顾全这个,势必会失去那个,想要牢牢抓紧权利,有时候,代价可能就会是最心爱的人。
延浩宸知道,是时候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了,也是时候,为某些事,下一个决定。
……
三天后……
尽管时间仓促,婚礼仍然准备的很妥当,毕竟这一场婚礼,温家早在三年前就满心期待并筹备着。
温家一直希望温柔能尽快嫁进延家,这样一来,延温两家的关系便能更加稳固,能和s市最有权势的延氏集团联姻,对温家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温家方面一直都在期盼着,并为婚礼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婚礼是一星期前忽然定下来的,但是,只花了短短三天时间,便将一切都筹备好,而且完美无缺。
后天,婚礼便会在延家举行,s市有头有脸有资格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人,都收到了请帖,包括一些不受欢迎的人,例如白澈,例如顾籽靡,例如一些并不受主人欢迎的客人。
顾籽靡的请帖是温柔亲手送过去的,对温柔而言,这个既能羞辱顾籽靡,又能宣示她胜利者的好机会,怎可错过,怎能推给别人来替她做?虽然她一直都很懒惰,喜欢把事情推给小丫鬟去做,但是这件事,温柔决定亲力亲为。
温柔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她花半小时泡了一个香喷喷的澡,花一小时画了一个美美的淡妆,又花四十分钟把头发弄的美美的披在肩上,并穿上香奈儿今季最新款的短裙,鞋子,然后来到顾籽靡的房间。
今天,她要来宣示她的主权,及胜利。
这场硬仗,维时快一年,虽然期间顾籽靡占尽上风,甚至怀上了身孕,但是最终,取得胜利的女人,还是温柔。
所以温柔觉得很得意,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天,而后天,将成为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所以,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当然要来她最恨的敌人面前,尽情炫耀。
“砰砰砰!”
敲开顾籽靡的房门,温柔微笑着,将手里那张精美的请帖递给了顾籽靡,“籽靡啊,这是我和浩宸婚礼的请帖,咱们住在一起,后天的婚礼就在延家举行,你早就知道了,也肯定会参加的,其实这张请帖给不给你都无所谓了,但我还是想给你一张,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你知道的,女人这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说实话,还真有点紧张和兴奋。”
温柔细细的打量着顾籽靡,看见顾籽靡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看起来很憔悴,也很落寞,一副可怜怜的样子。
和预想中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失败者该有的样子,丧家之犬,斗败的公鸡。
“……恭喜你。”顾籽靡愣了愣,还是出于礼貌的将请帖接到手中,然后垂下头,定定的看着手中那张如火焰般血红的请帖。
薄薄的一张请帖,捏在手里,却有如千斤重,重的她几乎快要拿不稳,顾籽靡真的很崩溃,这三天来,她每一天都过的很煎熬,每一天,她都在想,她就要失去延浩宸了,是彻底的失去,而这三天来,她连延浩宸的面都没见过。
延浩宸好像忽然就消失了,人间蒸发,她知道延浩宸很忙,婚礼就快举行了,身为新郎的他,当然忙了,没空来见一见顾籽靡,纯属正常。
“谢谢你,籽靡。”温柔开心的大叫一声,忽然张开双臂,将顾籽靡瘦弱的身子揽在怀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籽靡,你知道吗?我最想要听到的,就是你的一句祝福,对我来说很重要,其实你知道吗?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几个月,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叫你一声籽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