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惜露忽然隐隐明白了。
“更大的区别，在于神位。”
幽婵说道：“神位，是天地根源之地的一部分，也即是天道本源的显现！
“道主与神位上的普通天道大能，境界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道主的法力，依然只是至尊法力，因为三界的法力上限就是至尊！太一境仙神的法力是至尊法力，道主也一样！
“而拥有神位的天道大能呢？却是能够掌控强大了不知多少的天道之力！
“这就是基础上的巨大差距！
“哪怕是外道一方，魔祖也都有外道主宰所赐的魔躯，这是外道本源塑造而成的，魔躯之力足以堪比神位。”
幽婵说到这里，轻声道：“林止水的境界是高的可怕，但是……连太初天宫这方根源之地都被灭了，他以自身所悟的天道为基础，以天地根源立下的‘太初天帝’神位，自然也就消失了。”
佘惜露明白了，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也隐约明白，为什么林止水没有回去，却留在人间了。”
幽婵叹息道：“失去了太初天帝的神位，他只是一个境界很高的道主罢了……哪怕是最普通的天道大能，在运用神位时，也要比他强大，可能他也有其计划吧，反而在人间更安全，毕竟神位之力也无法进入人间。”
佘惜露沉默了一下，也理解了，为什么说对付林止水是亏本买卖了。
要想对付林止水，即便是魔尊在人间，一两个肯定也是奈何不了他的，起码得一群魔尊组成阵法。
那就得牺牲一群准魔祖！
这对外道本源的伤害之大，会导致魔躯威力大减，魔祖们怎么可能愿意？
“一个失去神位的天帝，即便继承了其他神位，所悟天道与神位不匹配的情况下，发挥的威能也远不如过去那么可怕，所以……威胁很小。”
幽婵叹了口气，说道：“算下来，人间最大的价值……其实就是我们，顶尖的魔祖吞噬我们没有意义，但如果让一位普通的魔祖吞噬我们，实力就能接近前世的我们，牺牲的代价，自然不能超过‘我们对外道一方的提升’。”
佘惜露轻轻颔首，明白人间这一劫，对于外道和天道的意义了。
外道一方，宁可魔尊死光，也不愿意牺牲准魔祖，导致己方整体实力下降。
而天道大能一方，本来就是优势，自然要把握优势，扩大优势，或许还在配合林止水的计划。
“外道大能宁可自身付出代价，受到‘它’的惩罚，也不会愿意失去一位准魔祖的。”
幽婵低沉道：“自身付出代价，元气损耗，至少还能逐渐恢复，但失去准魔祖，对于本源的伤害是永久的，所以……除非逼不得已，不然准魔祖是不会下凡的。”
“那就好。”佘惜露微微松了口气，“那……我们还回去吗？”
她也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不禁有点担心，自己若是离开青城，被外魔杀了，那就糟了。
“没事。”
幽婵说道：“你不是有界神发丝吗？而且你还是太一境，没有人能够偷袭你，你有这玩意，在人间即便陷入重围，也能瞬间穿梭空间回到青城，而且林止水肯定也会看着你的，就算他不能出手，在你危险的时候，应该也会出手的。”
“好吧。”佘惜露微微点头。
……
封禁结界收起来之后，佘惜露便隐匿身形，化为一道无形的遁光飞向天空，消失不见了。
而大楼之中，一个房间内的窗口前，正站着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妹两人皆是同样的身材高挑，同样的容颜清美。
姐妹两人都在结界禁制内，而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少女，对另一个少女的神态却是极为恭敬。
这对双胞胎姐妹，自然是无生帝尊与那神秘的少女道主了。
少女道主站在窗前，注视着那佘惜露远去的遁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姐姐……您是在看那魔祖转世的少女吗？”无生帝尊问道。
这几年下来，这位神秘道主指点她良多，对她的态度也颇为友善，允许她以‘姐姐’称呼，还和她说了不少三界秘辛，甚至包括此次天道和外道在人间争斗的意义也说清楚了。
“嗯。”
那少女道主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他对幽婵这么好，是因为和那个人真正成为一体了，还是因为……那个人占上风了呢？”
无生帝尊一怔，有点懵，完全没听懂这位神秘的道主姐姐在说什么。
少女道主微微摇头，转头看了无生帝尊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妹妹，此事也算是三界的大秘密，我等知晓的天道大能都立下了天道誓言，若是告诉你的话，我就要被天道所弃了。”
无生帝尊不由得一怔，连说道：“那就算了。”
少女道主笑了笑，说道：“行了，等阵法布置好，你就去见那人吧，或许他会给你些机缘。”
“姐姐不和我一起吗？”无生帝尊问道。
“我要先把我们的生母送回去。”少女道主说道：“然后还要去凌烟阁一趟。”
无生帝尊好奇道：“凌烟阁？”
“我和他好歹也算是老友了，上门拜访，总要带点礼物吧？”少女道主笑了笑，“从上界下来，也没什么可送的，凌烟阁第九层还有些不错的小玩意，说不定他喜欢呢？”
“姐姐能上凌烟阁第九层？”无生帝尊吃惊道。
据传说，那凌烟阁第九层在上古大劫之时，得到了天道大能的加持，禁法之中蕴含一丝天道意境，就算是真正的太一境至尊，若无法旨，也无法登上第九层，更别说如今人间的太一境至尊转世了。
而道主转世人间……一般就和魔君一个层次，但就算是魔尊都无法登上第九层吧？
“当然可以。”
少女道主微笑道：“那凌烟阁本来就是上古白帝所建，太初都能把他女儿关在凌烟阁，我要一份法旨又有何难？”
无生帝尊不由得暗自心想，看来这位道主姐姐与白帝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啊。
之前聊天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位神秘道主对于白帝最为了解，聊起白帝的秘辛时，态度也最随意，关系似乎很好，而且连法身都选了白帝。
“凌烟阁第九层到底有什么？”
无生帝尊忍不住说道：“据说凌烟阁有天道大能留下的宝物，天界关于凌烟阁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派遣过仙神下凡呢。”
“书。”
少女道主随意道：“是三清感悟天道时，太清集结三人的感悟，留下的一本《太上无心无我无为经》，天道之下看不懂，白帝当初也想参悟，但道不同，也是无用。”
“对字画店的那位前辈有用？”无生帝尊愕然。
“不知道，但他肯定能看懂。”少女道主微微摇头，说道：“反正我也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谢礼了，那本书还凑合。”
无生帝尊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姐，那我拜见那位前辈，需要准备什么礼物？”
“我怎么知道？”
少女道主微微摇头，说道：“反正你的礼物对那人没什么意义，心意更重要，我听说东延大尊和人间的那个诛仙剑灵转世，都已经见过那位了，不妨你问问他们吧，而且……天帝之女也在，问她更好。”
无生帝尊微微一怔，问道：“天帝之女在人间？昊天的女儿也转世到人间了吗？”
少女道主笑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太初天宫的小公主，太初天帝的女儿。”
“第十一只金乌？”无生帝尊吃惊道：“在人间？”
“当初那只小金乌闯了点祸，也不知道太初天帝怎么想的，居然化去她的修为，把她封印在了凌烟阁第六层。”少女道主说道：“不过，如今她又被放了出来，当然见过那位了。”
无生帝尊还是不太懂，为什么金乌出来就一定见过那位呢？
不过，她还是没多问，只是说道：“多谢姐姐指点。”
……
青城内。
金乌少女、陆剑仙、东延大尊三人，都在市中心的别墅庭院内坐着，仰头望着天空中那凡人看不到的混沌色结界。
“厉害。”
东延大尊感应着青城现在的诸法归一阵，惊叹道：“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千倍万倍？”
青君和源观主这两位混元大罗金仙转世操控，加上大量的人间修行者，也就只是发挥了诸法归一阵的万分之一二威能罢了。
而现在是以八十一位至尊转世统领大量的混元大罗金仙转世，还有九位太一境仙神转世镇压镇压，两位分别擅长太阳太阴之道的太一境仙神转世主持，威能比过去强大了太多太多了。
“那当然，这可是天道大能们苦思冥想研究出来的。”
金乌少女自信地说道：“这阵法已经达到了人间的最极致，单纯阵法威能，就算是一群魔君都休想撼动，外魔那边不懂天道，本来就不擅长阵法，就算让他们结阵，也振幅不了多少，更多的还是靠自身力量，哪有我天道阵法巧妙？”
诸法归一阵如今已经催发到了极致，即便再多几倍的仙神，这阵法的威能也无法再提升了。
毕竟，数千名仙神转世的实力就算完美叠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如这阵法的力量，主要是依靠阵法本身汇聚转变的天地力量。
这就是人间最完美的阵法了。
“外魔本身的基础超过我们太多了。”
陆剑仙叹息道：“就算是依靠本身力量，若是有一群魔君，恐怕也危险。”
金乌少女微微摇头道：“你要明白，阵法完全是依靠天地之力，每个人本身的力量性质都不同，是无法融合为一的，完全是依靠汇聚种种天地之力加持，但在人间能够汇聚的天地之力是有限的，顶多就这么些，外魔那边的阵法所汇聚的天地之力，能赶得上这阵法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她顿了顿，说道：“当然，如果有魔尊，那就真的麻烦了，这诸法归一阵催发到极致所汇聚的天地之力，也就勉强接近魔尊之力，肯定是挡不住魔尊的。”
“魔尊？”东延大尊笑道：“那得牺牲准魔祖，外道一方怎么可能舍得？”
这时——
“在下‘皇甫夕’，前来拜访。”
庭院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渺渺之音。
“皇甫夕？”金乌少女疑惑道：“谁啊？”
陆剑仙说道：“上界的仙神转世？”
“皇甫夕？”
东延大尊面色一变，传音道：“是无生帝尊，她是上界大名鼎鼎的太一境至尊，而且不是一般的太一境，估计她就是此次主持诸法归一阵的人。”
金乌少女哦了一声，倒也没在意，只是随意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容颜清美的少女从庭院外走了进来，一步便犹如咫尺天涯般来到了三人的面前，客客气气地说道：“小公主殿下，陆剑仙，东延大尊。”
“见过无生帝尊。”东延大尊连说道。
“无生帝尊。”陆剑仙也说道。
金乌少女随意点了点头，问道：“有事吗？”
无生帝尊见这金乌少女态度这么随便，倒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是传说中太初天帝的女儿，而且也是太一境，不给面子也很正常。
“实不相瞒。”
无生帝尊也不敢隐瞒，说道：“有一位道主指点于我，说我可以去苏城拜见那位字画店主人‘林前辈’，但前去拜访总要备上些礼物，哪怕林前辈不在意，在下的心意也要尽到，可惜……在下不知林前辈喜好，不知该送何礼物，所以特来请教三位。”
“道主指点？”金乌少女这才正色了几分。
东延大尊更是惊讶，没想到无生帝尊下凡之前，居然还有道主指点她这件事？
“礼物……”金乌少女沉吟了一下，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我去见父皇的时候，并没有备礼。”
“父皇？”
无生帝尊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瞪大了美眸看着金乌少女，一脸震撼地说道：“你是那位林前辈的女儿？那林前辈岂不是……是……”
“你不知道啊！”金乌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说是道主指点你的吗？”
无生帝尊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镇定下来，但声音仍然微微发颤：“但……道主没和我说林前辈居然是那位啊……”
“算了，反正外道那边都知道了，迟早你们也会知道。”金乌少女无奈地摆摆手，又哼道：“但你不准说出去，也不准说是我泄露的！”
“是，在下一定保密。”
无生帝尊连忙点头，心中则是惊叹不已，难怪道主姐姐对那位的态度那么客气，原来是传说中的太初天帝转世……
“既然是道主指点的，你想觐见父皇，那就见吧。”金乌少女随意道。
“那……不知道在下该备什么礼物呢？”
无生帝尊不由得看向陆剑仙和东延大尊，眼神中满是请教的意味。
既然那位林前辈是太初天帝转世，她就得更加小心对待了。
陆剑仙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没送什么礼物，只是尽心而已，一开始送了一件凡间至宝，林前辈没在意，后来送了一本来自凌烟阁的古书《三界之变》，我也不知道林前辈是否喜欢。”
“这个我知道，父皇还是看了的。”金乌少女说道：“还按照那本《三界之变》上的内容画了几幅画，父皇现在比较喜欢字画，可能这类东西会比较讨他的欢心。”
东延大尊颔首道：“我也送了一瓶上古仙神的血液，虽然无法运用其中的仙力，但还是能解封无字天书的内容的。”
无生帝尊若有所思，随即感激地说道：“多谢三位指点了，在下……大概明白要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