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由电机厂自己负责。”刘序平抢着回答道,“小原会社并没有完成兼并,怎么能替电机厂承担成本呢?”
“刘先生,这个要求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谢云峰冷笑道,“我们自己承担成本,却又没权力承接业务,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谢厅长,小原会社兼并安河电机厂,是省里亲口同意的。你们这样做,是破坏省里的安排,给兼并活动人为地制造困难。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只能向gatt提起申诉,要求gatt调查中国对外开放的程度。”刘序平再次祭出了复关这个法宝,他说的gatt就是关贸总协定的缩写,这在当年也是一个时髦语汇了。
事关国家大局,在场的就只有柴培德有资格说话了。他看着小仓光政,一字一板地说道:“小仓先生,对于贵会社兼并安河电机厂一事,我们安河省政府已经表现出了高度的诚意,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是贵国的通产省官员对此也表示了认可。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我省破坏gatt规则,就纯粹是欲加之罪了。
我们的态度非常明确,希望贵会社尽快完成对安河电机厂的收购,保障全厂3000名职工以及所有退休人员的工资、福利待遇不受影响。小仓先生刚才说你们有一些具体的程序,无法在短期内完成兼并,这种说法与你们此前的承诺是不相符合的,但出于友好合作的考虑,我们也表示了理解,同时贵会社延迟收购。
但在此期间,贵会社既不同意安河电机厂承接外来业务,又不愿意为之承担代价,这就让我们无法接受了。这样不合理的条件,是哪个国际机构的规则?”
柴培德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当初小原会社横插一杠子,就让柴培德觉得恼火了,但省长办公会议做出了决议,他也无法反对。现在已经同意小原会社兼并了,他们却这样推三推四,又想搅局,又不想承担必要的代价,这不是拿安河省当傻瓜耍吗?柴培德甚至感觉到,小原会社很可能会在折腾一年半载之后,突然宣布不打算兼并安河电机厂了,让安河省落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如果真是那样,柴培德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得埋到土里去了。
听到柴培德义正辞严的斥责,小仓光政无语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理亏,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日商身份,把安河省的一干人都压下去。要知道,这可是当年外商在中国的特权。可谁曾想,这群人里有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秦海,愣是用话把他给逼到了墙角。而柴培德显然也不是一个习惯于对外商唯唯诺诺的官员,在确认自己有理的情况下,放出来的话也是足够强硬的。
别看刘序平动辄把gatt挂在嘴边上,小仓光政内心明白,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还真经不起推敲。关贸总协定是西方人把持的,这不假,但要说明目张胆地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那么容易。一个国际机制,桌子底下的各种交易是大家都明白的,但摆在桌面上的那些道理,必须能够说得过去,否则就成了流氓团伙,而不是国际组织了。虽说有些国际组织的行事规则也和流氓团伙差不了多少,但好歹人家也是一群有文化的流氓,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
“维持安河电机厂每月的必要支出,大约需要多少费用?”小仓光政问道。
“120万人民币。”郑杰天连个磕绊都没打便回答出来了,他是当厂长的,天天都在算着厂里的开销,这个数字他还能不熟吗?
“郑厂长,你不能这样算。”秦海笑呵呵地说道,“听说郑厂长在行政学院进修过企业管理,机会成本这个说法,应当也是很熟悉的吧?”
“嗯嗯,当然熟悉,秦总是什么意思?”郑杰天应道。前一段时间大秦集团准备兼并电机厂,郑杰天与秦海没少打过交道,郑杰天对于这位未来的老板也是颇为恭敬的。现在虽然说大秦集团已经出局了,但郑杰天也不会傻乎乎地去得罪秦海,万一小原不收购了,大秦又重新入局了呢?郑杰天不能不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
秦海道:“我们原本想请安河电机厂为我们代工生产永磁电机,每个月的利润至少在200万人民币以上。现在电机厂放弃了这个业务,就相当于承担了200万的机会成本,这个成本……是不是也得让责任方来承担啊?”
“这个嘛……”郑杰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看了看小仓光政,又看了看柴培德,最后只能讪笑着说道:“这个该怎么算,我还真不懂,请柴省长和谢厅长决定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