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吧。”黑子随手指了其中一个车夫,说道:“去金塘宾馆,就我们两个人。”
“没问题,十分钟就到。”那车夫高兴起来,忙不迭地招呼着秦海和黑子俩人坐进车座。其他的车夫见客人已经选定了车,也都泄了气,一个个掉过车头,又找其他的客人去了。
“我上次来,好像没见过金塘有这么多三轮车啊。”秦海坐在车后座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同一款式的人力三轮车,奇怪地对车夫问道。
“老板过去来过我们金塘?”车夫一边蹬着车,一边问道。
“四年前,我来过一次。”秦海应道。
车夫冷笑道:“四年前,金塘的企业多红火,哪有人出来蹬三轮挣钱。你也看到了,一个客人有七八个人抢,我一天都挣不到五块钱,如果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会来干这活?”
“你不会是下岗工人吧?”秦海听明白了车夫的话,开始试探着问道。下岗这个词现在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可以用于指代一切开工不足的企业中那些赋闲在家的工人。
车夫并不回头,似乎是一心一意地蹬着车,用一种悠悠的语气说道:“我可不就是下岗工人吗?我们厂已经半年没有开张了,工资只发一半。好在还有一把子死力气,能够出来蹬蹬三轮,要不一家子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你们厂是干什么的?”秦海问道。
“红光玻璃钢厂,不知道老板听说过没有。”车夫答道。
“红光……你们厂长是叫刘杰吗?”秦海想起自己几年前曾经与夏扬杰、路晓琳等一起到过红光玻璃钢厂,与厂长刘杰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红光厂的经营状况不错,刘杰对秦海等人有些爱理不理,对于他们提出来的参与汽车材料研发的建议也是嗤之以鼻。想不到,几年过去,红光厂竟沦落到半年无法开张的境地。
车夫奇怪地扭回头来,看了秦海一眼,说道:“老板竟然认识我们刘厂长,没错,他现在还是厂长呢。”
“我记得你们厂的经营不是还不错吗?有几个产品在国内还挺有名气的。”秦海说道。
车夫长叹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啊,老板是四年前来我们金塘的吧?那时候我们红光厂多风光,产品根本不愁卖,想买我们的玻璃钢的都要排长队。谁知道,这几年情况是一年不如一年,我那次和刘厂长聊天,听他说京城、浦江这几个地方建了几家大厂子,产品比我们先进,还比我们便宜,一下子就把我们的市场给挤没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秦海感慨地说道,其实红光厂的这种情况,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而且也提醒过刘杰以及金塘其他企业的领导。当时这些厂子日子都很好过,没人把秦海的话放在心上,现在不幸都应验了。
车夫道:“老板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刘厂长那次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当年浦江有几个人来找他,想跟我们厂合作搞汽车上用的材料,结果他没答应,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刘厂长说,如果当年花了点钱,搞了汽车上的玻璃钢技术,现在厂子起码能够混个温饱吧。”
“刘厂长真是这样说的?”秦海有些不敢相信,车夫提到的那几个浦江人,显然就是指秦海他们了。如果车夫的话是真的,那就说明刘杰是真的后悔了。
“当然是真的。”车夫答道,“当时我还给刘厂长出主意,叫他再去趟浦江,找找浦江那边的人,他说已经来不及了。”
“刘厂长住在什么地方?”秦海问道。
车夫愣了一下,答道:“他还是住在厂里啊,没搬家。”
“我知道了。”秦海点点头,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车夫,说道:“师傅,如果这两天你能够碰到刘厂长,你把这张名片给他,说我住在金塘宾馆。他如果还记得我,就请他到金塘宾馆来找我聊聊天,如果他不记得我了,那就算了。”
“好好,没问题,我今天回去就能碰上刘厂长。”车夫郑重其事地收起了名片,然后用手一指前方,说道:“老板,你看,前面就是金塘宾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