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钢材的价格是普通钢材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但同时需求也比普通钢材要小得多,有些特别小众的特钢,全球一年下来也就是十几吨的需求量。这类小众的钢材,大型钢铁厂一般是无暇问津的,大多是由一些专门冶炼特种钢材的小型钢铁厂来提供。
在日本以及其他西方国家,靠冶炼一两种型号的特种钢材为生的小企业比比皆是,岸田邦夫见得多了。但像平苑钢铁厂这样,用着60年代的过时电炉,却可以同时冶炼七八种型号的特钢,而且每种特钢的性能都堪与市场上的同类产品媲美,这就是很少见的情况了。
秦海在介绍这些钢材品种的时候,把一些关键性指标都报给岸田邦夫听了。以岸田邦夫对秦海的了解,他知道秦海说的这些指标应当是没有夸大的。如果这些材料的性能果真能够达到秦海所说的水平,那么在日本市场上是完全能够找到销路的。
再考虑到秦海此前报价的水平……岸田邦夫的心忍不住有些抨抨直跳了。他预感到,自己在这个破破烂烂的钢铁厂里的收获,可能会比上午在青锋厂的收获还要大。
“怎么样,岸田先生,现在你对我们钢铁厂感兴趣了吗?”秦海料到了岸田邦夫的反应。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多性能优异的特钢同时出现在这样一家小钢铁厂是非常反常的事情,可是以他现在的处境,不这样做些异常之事,又如何能够脱颖而出呢?
岸田邦夫不愧是商场老手,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恢复了理智。他问道:“秦先生,这些钢材,你们的销售价格各是多少?”
“实不相瞒,我目前还不清楚日本市场上同类产品的价格,这也是我希望与岸田先生合作的原因。我可以承诺一点,那就是不管日本市场上同类产品的价格如何,我都可以按50的价格向福冈会社供货。”秦海说道。
岸田邦夫哑然失笑了,秦海的这种报价方式,实在是荒唐至极,但也自信至极。说他荒唐,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个自己的基准价,完全照着市场价拦腰减半。在这个市场上,除了存心砸场子的人,还有谁能够这样报价?说他自信,则在于他能肯定自己的成本一定在市场价的50以下,因此不管市场价实际是多少,他以50的价格进行销售都是稳赚不赔的。
“秦先生,我非常喜欢你的坦率。”岸田邦夫说道,“我们会社和许多日本的制造企业都有业务往来,如果你们的钢材性能指标合格,而价格又有吸引力,我想他们是会感兴趣的。”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拜托岸田先生替我们了解一下有关的销路。”秦海说道。
“能够与像秦先生这样既有技术又有商业头脑的青年才俊合作,我感到不胜荣幸。”岸田邦夫说道。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没必要拐什么弯子,对大家都有利可图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进行交流其实更为有效。
“磊子,你把这些钢材的样品和我们做的检测报告都装起来,等岸田先生走的时候,让他一起带上。”秦海扭头向苗磊吩咐道。
“明白!”苗磊响亮地回答着,心中充满了狂喜。有关销售特种钢的事情,秦海曾经与他们几个商量过,按照秦海的说法,像这样的特种钢,在国内既找不到买主,也卖不出高价,要想赚大钱,就只能去开拓国际市场。
在秦海这样说的时候,苗磊和宁默、喻海涛他们都有些将信将疑的心态,觉得开拓国际市场这种事情离自己太远了,人家外国人技术那么先进,还会买他们用几台落后电炉炼出来的钢材吗?
如今,眼前的这一幕让苗磊彻底信服了,秦海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把外宾请到钢铁厂来,又凭着三言两语就让外宾答应到日本去帮忙销售他们的钢材,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能耐了。
谈完了生意上的事情,接下来秦海又陪着岸田邦夫在钢铁厂的其他地方走了走,看了看被废弃的炼铁高炉以及高炉后面那两座废矿石和矿渣堆成的小山。岸田邦夫对于那座矿渣山颇有一些兴趣,他从地上拣起一块矿渣,对着太阳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秦海跟在他身边,问道:“怎么,岸田先生,你对矿渣也有研究?”
“哦,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罢了。”岸田邦夫说道。说罢,他把手里的矿渣随手扔了出去,又拍了拍手,然后说道:“好吧,商业上的事情已经谈完了,我现在正式请求去拜访你的家庭,希望秦先生能够应允。”
“非常欢迎。”秦海道,“我父亲正在家里等候你的访问,我妹妹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就是为了款待你的。”
“哦,那可太感谢了。”岸田邦夫夸张地说道,“我现在就很急切地想品尝一下中国人的家常饭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