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撩起的眼皮，如墨眼瞳深邃，几分邪气的凝视着她。
少了几分平时的沉稳内敛，更像是一个矜贵的世家公子。
很容易，便让人感到面红耳赤。
程雨瑶一瞬有些失神的盯着他。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是三十多了，为什么一点都不老？
就连她皮肤都差了许多，贺云峥却像是被岁月极致可能的偏爱着。
望着男人宽阔的后背，迟疑几秒，程雨瑶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淡定后，便老实趴了上去。
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程雨瑶脸贴着他的后背。
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合着彼此，极近的距离，他的气息淹没着她。
宽阔的后背，充满了温暖，让人眷恋。
程雨瑶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安定。
有一瞬，程雨瑶没办法骗自己，她还眷恋着他的温柔。
可是，这种温柔，是有代价的。
这种代价她付不起第二次！
贺云峥小心的弯下腰，将程雨瑶掉在地上的高跟鞋捡起来。
便背着她往楼的方向走。
夜晚的小区很安静，四周灯火通明。
夏末的晚风袭来，带着丝热气。
贺云峥挽着她的双腿，似都能清楚的听到程雨瑶的心跳声。
挑了薄唇，他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程雨瑶脑袋有些空白，眼皮子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默了一会，才开口：“开心。”
声音很轻很淡，随着风传送至男人的耳畔。
她又说了句：“不开心。”
柔软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格外的软糯，像是在撒娇抱怨。
男人眸色微动。
阔别四年不见，程雨瑶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少了软弱，比从前成熟、冷艳妩媚。
一头干练的短发，更像是在告诉贺云峥，他们回不去从前了。
彼时的她，才让贺云峥感觉到几分熟悉。
无论她怎么变，都还是他心爱的女人，他的小妻子。
心底的情绪涌动，“以后不许喝这么多酒，不安全。”
程雨瑶低笑了一声，似是在嘲讽：“我不是小孩。”
今天是乔安生日，又是在跟乔安他们在一起，程雨瑶才敢喝。
她不是小姑娘，并非没有防范意识。
更何况，这与贺云峥有什么关系呢？
眼皮子沉重，程雨瑶困的不行，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舔着唇，程雨瑶道：“我才喝了几杯的。”
她今晚喝的酒，五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要不是后头喝了乔安调的两杯烈火，程雨瑶不会醉。
“嗯？”
少许没有听到程雨瑶的回答，耳畔传来她均匀的呼吸。
无疑，小女人是醉了过去。
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贺云峥没再出言打扰她。
双胞胎等了好一会，都没见贺云峥送程雨瑶上来，不由得心急了。
贺云峥这混蛋老东西，一肚子坏水。
他们不在，免不得会欺负妈咪，或者把妈咪拐走。
心里急得不行，皓皓忍不住对哥哥说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铭铭皱眉点头，双胞胎拿了钥匙，正准备下去的时候，走廊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刚到门口，贺云峥就背着程雨瑶进来了。
打了个照面，兄弟俩都是一愣。
“去倒杯水来。”贺云峥道了句，背着程雨瑶进了她的卧室。
皓皓要去开门，略微垫脚，就被贺云峥先给腾出手给打开了。
“太矮了。”
“……”皓皓鼓着腮帮瞪圆。
这老东西说他矮！
他比姐姐还高呢，竟然说他矮！
他只是还小好吗？
不服气的道：“我长大会比你还高的！”
说话间，还不忘比划出一个比贺云峥还高的手势。
看着不足一米高，快气成河豚的小豆丁，贺云峥失笑，忍了忍，没给小家伙泼冷水。
轻手轻脚的把程雨瑶放到了床上。
铭铭则端着刚倒好的水，和热毛巾拿了进来给贺云峥。
“你们先出去，我照顾你们妈咪就行。”
双胞胎没动。
这俩儿子防他防的比程雨瑶还厉害。
他人品就这么差？
以至于对他如此防备？
他轻眯了下眼眸，流里流气的道：“有你俩在，我能你们妈妈做什么？”
铭铭想了想，示意弟弟出去了。
小女人还在睡，身上酒气芬芳。
衬衫的纽扣开了几颗，深凹的沟若隐若现，两瓣唇饱满红润，格外的诱人。
性感的喉结滚动，贺云峥压下那些想法。
打开了一点窗户通风，又开了空调，才给程雨瑶擦拭脸。
熟睡的女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咛了声，似在难受。
没醒，眼睛还闭着。
纤长卷翘的睫毛，宛若蝴蝶蝶翼，漂亮迷人。
贺云峥抬手覆在她的脸上，食指指腹轻抚着她的脸庞。
素净的小脸很软。
肌肤比从前差了一些，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近看，还有两三颗小小的雀斑，不明显。
但看在贺云峥的眼里，却仍旧是那么的动人可爱。
呼吸都紧促了几分。
颇有种做贼的感觉。
在偷香窃玉着。
安静的盯着程雨瑶看，贺云峥有些失神，飘忽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唇上。
不由自主的弯下腰，轻唤：“瑶瑶？”
小女人没应，宽厚的手覆盖了她半张脸，在他快要亲上去的时候，原本还熟睡的小女人忽然间睁开了眼眸。
男人猛地一顿，刹了车。
不着痕迹的拉开一些距离，薄唇微掀；“醒了？”
程雨瑶眼神有些朦胧。
“贺云峥……”她紧皱着眉，喊了他一声。
程雨瑶抬手放在他的脸上，看着他，又失笑了下，轻轻呢喃：“又是你。”
又是他？
“瑶瑶？”贺云峥眸色微闪。
程雨瑶手撑着床，勉力的要坐起身。
她还有些醉，贺云峥连忙扶住她，磁性的声线温和：“小心点。”
炙热的手掌搭在程雨瑶的肩膀。
雪纺的短袖衬衫，他手很热灼烫着她的肌肤。
程雨瑶晃了晃脑袋，想说自己没事，要把贺云峥推开。
但刚抬手，就疲软的跌进了贺云峥的胸膛里，磕着额头有些疼。
贺云峥搂着她更紧了几分：“疼么？”
“没。”她说了声，抬了抬手，几乎是下意识便抱住了他。
脸埋在了贺云峥的胸膛上，依偎着贺云峥，轻唤：“云峥。”
轻柔的声音，让贺云峥顿住。
面部的表情越发柔和几分：“我在。”
他手刚覆在她的后背，小女人冷不丁说道：“你混蛋。”
“……”贺云峥被骂的莫名其妙，略微挑眉。
想要去扶起程雨瑶的时候，小女人声音的说：“为什么不能对我好点？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像是在质问控诉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宣泄。
无论是那种，贺云峥都不好受。
男人脊骨绷住，健硕的身体略僵：“瑶瑶，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低沉的声线富有磁性，满是对她愧疚和心疼。
“我不要对不起。”程雨瑶眼眶酸涩，抱着他的手臂收拢，更紧的贴合着他，脸深深地埋在贺云峥的胸膛上。
眼泪侵透湿了贺云峥的衬衫，程雨瑶攥着他的衣服，苦涩的低语：“你说我狠心，可分明你才是最狠的。你娶了我，不爱我，冷落我，又要给我希望。你说你爱我，你却对其他女人那么好，她对你那么重要，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那么绝望难过。你老说对我好，可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你总是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就知道欺负我，你从来都不心疼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大骗子。”
声声的控诉，如同刀子扎进贺云峥的心脏。
“是我混蛋，是我自私，对不起你。瑶瑶，你怎么对我都好，不要哭？”贺云峥无措的哄着她。
声音都哑了。
这些事情，贺云峥都做过，他无法为自己辩驳开脱，也并不准备替自己开脱什么。
甚至从前，他并不认为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娶程雨瑶是商业联姻，第一次见面他便已经告诉她，不要对他们的婚姻抱有想法，只需要安分守己。
她是他的妻子，物质金钱，她所有的要求，贺云峥都可以尽量满足她，除了感情。
他无法跟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朝夕相处。
更没有想到过，程雨瑶会爱他。
或者去思考过他跟程雨瑶的婚姻如何。
但一切，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偏离了他的掌控。
他心动了，爱上了程雨瑶。
这也是他人生最大的意外。
贺云峥也只想尽自己的能力对程雨瑶好，初次爱上一个人，他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模样，自大惯了，他自是一切的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殊不知，原本运筹在握的事，却一件件的脱离了掌控。
更让他差点失去了程雨瑶。
若他没有爱上程雨瑶，她要跟他离婚，他不会有半点迟疑，便签字。
可是如今的贺云峥，便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不愿意失去她。
就算是自私也好，他只想把程雨瑶留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任何的做法。
程雨瑶轻轻的抽泣了声，没有回答贺云峥的话。
默了一会，贺云峥道：“瑶瑶，我爱你，老公真的做错了，跟我回家好吗？”
程雨瑶满目自嘲：“那不是家，是牢笼，是装我的金丝笼。”
外人都说贺太太神秘，可哪里是神秘？不过是贺云峥养的一个金丝雀罢了。
那栋别墅，囚了她整整五年。
除了痛苦便是绝望。
她一点都不喜欢那里。
也根本不想再回去。
仰着脸庞，她安静的看着贺云峥：“云峥，你爱我，就让我解脱好吗？我好累，真的好累。”
漂亮的眼瞳流转出哀求之色。
贺云峥沉默了。
他知道他伤害了程雨瑶对不起她。
可真当她说出来，贺云峥的心，如同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痛不欲生。
握紧着拳头，太阳穴微微凸起青筋，男人声线暗哑：“瑶瑶，我们就真的只能离婚了吗？”
“嗯。”程雨瑶颔首，泪淌在脸上。
睫毛轻轻地垂低着，她苦笑着说：“云峥，我们当初就不该结婚的。从前我傻，以为我们相爱就够了。可这样不够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婚不过是迟早的而且……”
说到后面，程雨瑶鼻子酸涩，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们的爱情太短暂了。
婚姻也太过冷漠。
那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事情接踵而来，他们都被各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各自都不够坦诚。
江璐菲的出现，不过是提早结束那浑浑噩噩的一切罢了。
那段时间里，她不是一点开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