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眯了眯眼睛,瞥了明曦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气得不轻。
他很想把明曦抓过来,狠狠质问她,问她为什么要撒谎。
不是说只有他,再无别人吗?
那这些安南官员一副赞同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他抿着唇没吭声,心里却将凤池吾当成头号大敌。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安南国拿下,一定要将她娶回家。以后不管何时何地,能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只有他。
明曦只看一眼,就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凤池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明曦!”
他喊了她一声,那声音里包含的震惊、愤怒、威胁,可惜明曦没理会。她走下高座,径直走向裴衍,坐在了裴衍的身边。
几乎是同时,裴衍就像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将她的手牢牢抓紧。
“我说过的,我只要子承一人。”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裴衍听在耳中,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他嗓子发紧,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让他不能自已。
他如何能不明白,她这是在给他撑腰。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你会遇到一个女子,你喜欢她,愿意把一切都给她,甚至连她给你撑腰这样的事,都能让你洋洋自得、沾沾自喜。他肯定是会嗤之以鼻的。
那怎么可能?
他裴衍岂会做那种事?
只能他给女子撑腰,如果让女子给他撑腰,那也太不男人了吧?他岂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但现在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他没有半分不情愿,他甚至满心欢喜,美得直冒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遇到她,他就不再是他了。
许是她到他家,他送她走,明明知道不该给她拎包袱,却不由自主把包袱给拎着了。
也可能更早一些,听戏那次,知道她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就心软了。
或者更早,大悲寺初见,她拾阶而上,粉色裙裾翻飞,早飞到了他的心上。
想起往事,暖而甜的笑意从裴衍的眼角眉梢流淌出来,身份胜利者,他没有故作挑衅,他只是含笑看了凤池吾一眼,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动作潇洒,一向含蓄内敛,此时饮酒却比平时豪放了许多,真是说不出来的迷人。
凤池吾与安南官员脸色都难看极了,怎么也没想到神女选了个大楚男人。而后,他们后知后觉地想起,神女是从大楚人的马车上下来的,该不会神女也是大楚人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真的要贬国为郡了。
这样一想,他们简直心情沉重,滋味莫名。
而大楚官员却扬眉吐气,喜气洋洋,“好哇,好,金童玉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左一右,安南与大楚,简直一个欢喜一个忧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大楚人在宴会上取得压倒性胜利的时候,侍者高声通传,“媪母太后到,阿灵娜公主到!”
第74章
按照计划, 今晚夜宴媪母太后是不能出现的。不单单是今晚,在接下来这段时间, 只要大楚使者还在安南,媪母太后便一直称病不出。坚决实行拖字诀。
但夜宴这边的情况源源不断地传到媪母太后耳中,得知明曦走下高座与裴衍坐在一起,媪母太后便坐不住了, 在女儿阿灵娜公主的搀扶下来到大罗殿。
媪母太后出现的一瞬间, 安南官员便如丧考批。
因为媪母太后既然出现,便意味着安南国不得不接旨。
当然,也有一部分官员寄希望于媪母太后, 觉得她既然出现, 说不定已经有了退敌良方。
他们真的是想多了,若媪母太后真有退敌良方, 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安南的国力本就比大楚差上一大截,又经过内战,如今更是不堪一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良方都是枉然。更何况媪母太后身患重病,身体每况愈下,已然不能支撑。
原本媪母太后是打算拖着,拖到明曦回来给她治病,等康复之后再慢慢筹谋。但没想到神女明曦是大楚的人, 听说明曦从大楚人的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媪母太久就知道拖字诀是不行的了。
安南国可以拖,但她的身体拖不得。
在权柄与性命之间,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只有活下去,其他的筹谋才有希望。若是命没有了,谋划再多也不行。
虽然做了这个选择,但她依然十分不痛快,并决定给大楚人一个难堪,让他们知道,安南这块肥肉也不是这么好吞的。
“老身来迟,叫上邦贵客久等了,心中难安。”嘴上如此说,但媪母太后的脸上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而且她说的不是大楚官话,而是安南国本地语言。
安南乃小国,之前一直攀附大楚,所以,除了普通百姓之外,为官者、上层贵族都会说一口流利的大楚官话。
这两天安南官员与大楚来使会晤,也一直是用大楚官话交流。
却没想到,媪母太后此刻却说安南语,明显是故意刁难。
大楚官员听不太懂,愣了片刻,却也明白刚才一片大好的局势可能就要被这媪母太后扭转了。
明曦倒是会说,她听力绝佳,根本不用学,就能听懂安南话。一旦能听懂,要说那就很容易了,她几乎刚到安南国的当天,就能毫无障碍地与安南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