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顿几秒后那边又补上“你的相声很多年了。”
小乔很礼貌地说谢谢,导播接到下一位。
节目结束,小导播问乔乐乔:“刚才你的那个粉丝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我觉得他的声音可以来电台当主播了,不比方主播差。”
“那不算粉丝。”
“怎么不算?都喜欢你的相声好多年了。”
“他跟方主播也不是一路子。”她永远无法想象江曜会来播报曲艺节目或者情感节目,为广大女性同胞的爱情婚姻出谋划策。
回家路上,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电台的热心听众来电。
车里又在放她的相声。
小乔笑着说:“其实也不用老放。”她不需要他有多欣赏她的相声,只要接受并尊重能做到求同存异就可以了。很明显,江曜并不是个相声迷,她也不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个迷。
她又说:“你这样,为了礼尚往来,我总觉得我应该把你的论文都看一遍,看不懂就看第二遍,这对我可太有难度了,所以,你也不要太难为我。”
“你之前不是问我了解现在你的吗?”
小乔截住了他的话:“适当了解就够了,太了解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也给我留一些神秘感。”
她找了一张两人都还算喜欢的纯音乐替换了相声。
“你这样显得我当年很狭隘。”
“谁叫你当年没经验呢?”小乔拿手指捂住眼睛,“我当年也没什么经验。咱俩就互相原谅吧。你愿意原谅我吗?”
“谈不上,你又没做错什么。”
“你也是为了我好,而且你也从没逼我看你的论文。”小乔笑道,“以后相声一周听一次就好了,其实我是怕你听多了我的相声,看出了我说话的套路。”
四年过去了,路还是从前那样堵,小乔还是那样不习惯严肃,一涉及到严肃议题,总要用俏皮话消解。
小乔主动提出先去家属楼,让江曜拿几件衣服,收拾好再去她家。
从校门口步行回他家,即使是暑假,这个点儿也不缺人。小乔忘却了恋爱的矜持,和江曜分析,为什么住她那儿而不是他那儿,并不是他的房子不好而是她的房子虽然是二手,但买的时候是清水房,装修什么的都是新的,一定要趁着新可劲儿住可劲儿造,这样才算回本,每当看见谁的新房子一直空着不住,她都要代人家心疼几秒。
住的人越多越回本。
江曜觉得小乔的解释认真的有些好笑,他的自尊心并没脆弱到那种程度,连住她的房子都感觉自尊心受损。
“我求之不得。”他对电台的工资水平和小乔的家境多少了解,如今想来,她买这个房子并非有她说得那么容易。
“就是房子有点儿小,再大点儿就好了。”她对自己的房子很满意,包括大小,比这更小的房子她住了十多年,连四人间的宿舍住着也没觉得不适过,嫌现在的房子小多少有些矫情,何况那已经是她能力能买到最好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和江曜的那个三层独栋比起来就小多了。
“等我回来,咱们换大的。你想要多大的?”
小乔只是微笑:“我现在又觉得也没那么小,两个人住着正合适。”
她这样阴晴不定,江曜也并没问下去。路上有人哼《斯卡布罗集市》,小乔看过去,也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穿着,比他俩还要小些。
她又想起了以前,大概也是这样一个天,月亮在云朵里藏着,她站在树荫底下给江曜唱同样的歌,蝉在树上叫,十有八|九是在求偶。
这样想着,小乔也哼了起来,她的英文虽经江曜矫正过,但唱歌时总带着点儿戏腔,那边唱歌的女孩儿看过来,小乔冲着她笑了笑,只有路灯的夜,她的牙格外显眼,大概有□□颗。
到了屋里,蝉鸣声就渐渐弱了。
她坐在沙发上喝江曜给她做的苏打水,边喝边说:“带几件换洗衣服就够了,我那儿什么都不缺。”
言下大有催促之意。
江曜并没去衣橱里收拾行李,而是展开她的手,给她剪指甲。
谁家的指甲一天一剪,不过剪剪也没什么,小乔顺从伸出她的手。
等指甲剪完了,江曜拿着她的手放在灯下看,而后与地面平行,放了一枚挂件在她手心里。
“你愿意吗?”是电台里那个说喜欢她相声许多年的声音。
小乔展开手掌看,仍是她的模子,不过比凌晨看到的要周正一些。
她握着挂件背着手,仰头看向江曜,一脸失望的样子:“就这个?还有别的吗?”
江曜想到她可能会犹豫,但犹豫的原因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勉强撑起一个笑:“戒指还在做。”他定制了一枚戒指,还没做好,艺术家相比纯粹的商人就是有个坏处,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没准儿他去英国前戒指还好不了,还得小乔自己去取。可随便买一个,太敷衍。但他照之前对小乔的了解,戒指早拿晚拿对她并不太重要。小乔的仪式感虽然比他强,但也低于平均水平。
“跟戒指无关。”
“那是什么?”
“我带着我的像,那也太自恋了,你要是求婚,按理也应该把你的像给我,好在你之前送了我表,我就不追究了。”
小乔踮着脚把挂件戴在江曜脖子上,这个和田玉的挂件明显喝江曜的灰色衬衫并不配,小乔解开了江曜圆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想着要把挂件塞到他的衣服里。
她同江曜说:“这个你还是自己戴吧。”
江曜握住了她的手,小乔恨自己手欠,她并不是看清了挂件上的像,而是用手指一点点儿摸出来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她抬起头看着江曜的脸,他的眼睛好像又亮了一些,鼻子一直是挺的,她想这个人刻在玉石上可能比刻她的像要麻烦许多。
她只好在脑子里先刻一遍。
小乔当晚并没能回家,她又被迫在江曜的单人床上住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