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乔的注视下,江曜从医药箱翻出了额温枪。
“还有别的么?”
小乔摇摇头。
江曜对额温枪并不信任,不过暂时还能充充数。
一测,三十八度五。
“去医院吧。”
小乔继续打字:发烧是正常现象,我有消炎药,下午再去医院挂水,过几天就会好。你走吧。
江曜并没要走的意思,转而问她:“你吃饭了吗?”
小乔摇头又点头。
“你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喝粥了,借用下你的厨房。”
“我叫外卖。”小乔说完咬了下牙齿,汗珠从她鼻子上淌下来。
江曜没再跟她废话:“你吃了药去卧室休息,粥煮好了,我叫你。”
指望一个身体虚弱的人,精神多么坚强,太过有难度。小乔因为身体的关系,连精神都软弱起来。哪怕有人现在能照顾她一刻,也是好的。
她没再拒绝,喝完药就去了卧室,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煮粥的砂锅咕咕响着,江曜在屋外用小乔斥高价买的cd机,播放一张音质并不高的cd。两张cd上面写着赠江曜,一张是相声版,一张是京剧版,这个人太过小气了,上面明明写着赠给他,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收到。现下播放的cd内容大概是她相声京剧的精选版。以前她送给他的cd都是合辑,她只是其中一个,要想找着她并不容易。
隔壁主卧突然传来一声喊,江曜跑过去,推开门,声音的发出者仍在睡着,蜷成一团。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说:我能说话。
个噩梦,梦里她突然成了一个哑巴,什么都说不了,她急得大哭,努力发出一个个单音节。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了一阵清凉,仿佛有手指穿过她的头发,那阵凉意从发丝传到了双下巴。睁开眼睛,她看见了江曜的脸,他的手指搭在她的额头上。
江曜知道她不便说话,也没问她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叫,我才过来的。”
“嗯。”小乔下意识地侧过了自己的脸,让双下巴不那么明显。
“粥好了,出来喝吧。”
小乔刚张开嘴,江曜止住了她:“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就别说了。”
粥用冰水冰过,喝起来并不烫,但吞咽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一阵牵痛。
“吃完中饭,我带你去医院,换一个医生给你看看。”小乔昨天大概急着挂号,并没挂到专家号。大概是怕小乔拒绝,江曜又加了一句,“我以前给你补课补了那么长时间,你不是要跟我算帐吗?你这半个月归我支配,咱们就算两清了。”
小乔一听江曜中午休息时间带她去看医生,猜想江曜是用关系替她搞到了专家号。
她刚要吐出一个“谢”字,江曜拿着她的空碗又给她加了一勺粥。
十一点,小乔早早喝了荷叶粥,就坐江曜的车去了医院。小乔没想到,沈含章大夫这种专家竟然在中午休息的时间亲自给她看诊。像沈大夫这种专家,当天根本不可能挂到号,而且她没记错的话,沈大夫好像今天不坐诊。
不过她细想,就不意外了,沈大夫的名字和江曜母亲只有一字之差,估计是他的姨妈之类。
“原先的诊断结果和治疗方案都没问题,按之前的办就行。”
“江曜,你电话里说的急事儿,就是为了让我来医院看个扁桃体发炎,你是不是认为我很闲?”
“用住院吗?”
“请你珍惜一下医院的医疗资源。”沈大夫看看小乔,又对着江曜说,“下次找我,直接到我家,不要再让我来医院了。”
“一起吃个饭吧。”
“咱俩吃,让人姑娘只喝粥,你觉得合适吗?”沈大夫起身冲小乔笑笑,“有空和江曜一起来家坐。”
小乔从她说话的语气确认这是江曜的姨妈,和沈律师连话风都一致。
挂水的大厅,小乔看着吊液滴答滴答。江曜起先坐在一边看他的论文,小乔太过无聊,以致忘记了昨晚的教训,又听起了相声,不过这次是自己的。她笑的时候牵扯到嘴角,忍不住发出嘶嘶声。
江曜拿起她的一只听筒,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继续看论文。
小乔很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有多自恋,听自己的相声还能笑出声来。
江曜的手机响了,他去一旁接电话。
“听你二姨说,你和小乔又在一起了?”
江曜沉默。
沈教授把沉默当作默认:“男女这事儿最怕谈牺牲,即使她现下愿意为你牺牲,迟早她会后悔的,就连你,恐怕也要后悔。”
“您后悔吗?”
“我对我自己的事从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干涉别人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我作为过来人的建议,你最好听一听。”
沈教授吃够了干涉别人感情的苦,她虽是家里的小女儿,却自觉对兄姐的人生负责任。当年沈医生谈恋爱,男方条件不佳,沈律师打着为了姐姐未来的旗号,主动找男方去谈,最终致其分手,沈医生一直单身到现在。沈医生为了这事儿曾与她一度疏远,直到江曜出生,她们姊妹的关系才有所好转。有前车之鉴在,沈教授对自己的儿子也只是建议。儿子的选择,她如果满意,就给一套房子,不满意,包个红包就算。至于别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趁江曜不在,小乔马上把相声换成了别人的。
旁边的姑娘对着小乔不无艳羡:“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连输液都陪着。他是老师吧,还可以歇暑假。”
因着肿痛,小乔好多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到嘴边的只有微笑。在一旁的姑娘看来,这是幸福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