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娄道长转头叮嘱它们道:“贫道一会儿会为你们诵念往生咒,你们要尽量学会自己放下执念。对了,”娄道长看了一眼它们身上稀奇古怪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衣服和道具,有些头疼地说:“这些装扮是什么?”
得知自己不用被送进肖司明的肚子里,也不用被打得魂飞魄散,三只鬼感动得抹泪,觉得能够往生真是太好了。
提起身上的装扮,它们解释道:“这些是工作服啦,我们原本的样子不够吓人,就想通过化妆让自己看上去更吓人一点。”
阮阳忍不住好奇地探头问道:“你们扮的是谁?”
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白无常啊!”
说罢,它又指了指一旁戴着顶黑色帽子、又戴着一张鬼娃娃面具的男鬼:“它是黑无常。”
阮阳:“……”
他心想,扮成这样,黑无常大人在场的话,恐怕是会告你们侵犯了他的名誉权的。
娄道长显然也觉得这两身“黑白无常”的装扮太辣眼睛,摆摆手说道:“好了,这些装扮就先去了吧!”
他转头招呼起另外两位道长:“师弟,摆阵。”
那三只鬼看上去却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已经在鬼屋工作了小半个月,但因为游客不多,收获的尖叫声也不够多,它们现在还不是很想投胎。
可是前有等着超度它们的三位道长,后有对它们表现出食欲的肖司明,再怎么不情愿,它们也只能在众人的围观下,依依不舍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装扮。
白衣女鬼摘下一头掩面的假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蛋来,因为是上吊死的,它的两只眼睛几乎要鼓出眼眶,舌头伸出来老长一截,一直拖到腰上,收都收不回去。
跳崖死的那个就更惨啦,身体被截成了几份不说,脑袋也被削掉了一块,面具摘掉之后,露出了面具下血糊糊的脸,脑浆都快溢出来了。
唯一还有个人样的大概就是那位喝敌敌畏自杀的了,最多就是脸有些发紫,而在另外两位的衬托下,显得它再正常不过了。
众人:“……”
阮阳忍不住想,以它们的长相,直接本色出演明显比装扮后的样子吓人吧。
三只鬼见众人突然都盯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都有些心虚。
它们三个还挺有礼貌的,想着反正一会儿自己也要去投胎了,便情真意切地朝着刚刚被它们吓到的鲍小虎鞠了个躬表达歉意:“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然而,因为鞠躬幅度太大,一滴鲜血从脑袋被削掉一块的男鬼身上飚过来,溅在了鲍小虎的脸上。
鲍小虎:“……”他一脸呆滞地抹了把脸,看着手上黏糊糊的鲜血。
然后,他又神情恍惚地看了一眼面前画风可怖的三只野鬼。
“…………”
鲍小虎嘴巴动了动,看口型,像是在叫救命。
随后他噗通一声,终于瘫倒在了地上。
全场静默了一瞬。
长舌女鬼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慌张地为自己辩解:“这次我什么都没做啊!大师明鉴!”
怎么肥事,它不就是禁不住诱惑偷偷尝了一小口阳气吗?这人怎么说晕就晕,是不是身体不行啊,身体不行也不要来碰瓷它们鬼啊!
它们三个慌张极了,生怕这口锅扣到自己头上,就见娄道长收回审视的目光,语气万分艰涩似的开口:“……他应该只是被你们吓晕过去了。”
“什么!”那三只鬼闻言却突然激动了,向道长们求证道:“他……他真的是被我们吓到的吗??”
昌道长被今天这趟走向逐渐成谜的驱邪委托搞得无语极了,闻言有些不耐烦道:“对,就是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的样子有多吓人。”
本来是一句批评指责的话,三只鬼听了,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大的夸奖。
“太好了哇,居然有人会被我们吓到晕倒!”
它们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这份激动显然不似作假。
这还是第一个被它们吓晕的人呢!
“谢谢,太感谢你们了。”三只鬼一直以来的心愿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它们周身白光一闪,竟然齐齐放下了执念,完成了对自我的超度。
众道长:“……”
从业几十年,这还是头一次看鬼魂自己超度自己的。
ojbk,这下连往生咒都不用念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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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鬼屋里出来的时候,李队带着人围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情况怎么样?”
那东西在龙岭山上的表现如此嚣张,几位大师能降得住吗?
话音刚落,就见三位道长突然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队被看得有些莫名,眼神下意识就朝他心里认为业务水平最厉害的肖司明看去。
肖司明朝他点点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淡声道:“已经解决了,不过这里可能需要重新招聘员工。”
他周身那种沉着冷静的气质和不容置喙的语气总能让人感到安心,李队长松了一口气,对着几位大师感谢道:“辛苦大家了,收尾工作就交给我们吧,晚点局里会支付各位的报酬。”
他语气如此有诚意,被他感谢的道长们却都觉得自己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