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还是被扔进地狱了。
他记得被虫族咬掉腿尖锐的痛,也记得身上疯狂的,怎么都扑不掉的火是怎么样灼蚀他的皮肤,他记得他奄奄一息,即将死去。
更清楚地记得,临死之际,他被喂到嘴里,甘甜清凉得灵魂发颤的果汁,流入他体内,流入血管,润泽了焦涸的血管,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缓缓地,汇于荒芜的心脏。
他以为这种如荒漠长出嫩绿的感觉,只可能是幻觉,回光返照的美好。
等他再醒来,看到眼前陌生的一切,绿油油的草,温馨的木房子,叽叽喳喳的鸟叫,生机盎然,美好安宁。
他以为来到天堂,直到身体被陌生的力量提起。
被虫族咬断腿,从虫族嘴里扔到火海的画面从脑海跳出来,他疯狂地挣扎,不想再一次经历噩梦。
没想到,他被放了下来。
绿色的叶子柔软地将他包裹住,好像包裹住他不断流逝的生命,血一滴滴流,永不止息,枯竭至死的恐惧裹在身体之外。
还有深深植于血脉、灵魂的果香气。
他看着眼前红彤彤,耀眼灼目的水果,放弃了挣扎。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大概都明白,自己是被救了,从他昏迷之前。
他满是脏污,身心枯竭,可他被温柔地放入干净柔软的床上。
血污弄脏了棉被,身上的伤口被比绷带柔软安神的叶子妥帖包裹住,怀里抱着救命的水果。
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知道,那是他一生从未有过的安心。
他最灰暗的时候没有,最辉煌的时候也没有。
第二天,他见到了那个人,一开始他不愿也不敢睁开眼睛,他最狼狈的时候,要见一个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
不敢看,等他走了又迫切地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