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熠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把门打开, 顺便把他的脚镣去了。”
身后的狱卒有些犹豫说道:“中书, 这是王上亲自交代严加看管的人犯。”
韩熠本来想说出什么事情我担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飘了飘了,除了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国家大事他还没有不问颜徵就去做的。
以往那些不问就做的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至于最后影响了国家,那就是意外。
这件事情不是, 所以他还是得让颜徵去写一道手谕。
韩熠看了一眼燕川说道:“行, 那我去请示王上。”
狱卒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韩熠强行要求, 到时候他听还是不听啊?
他可是记得有人说过, 只要是中书令下的命令,那就跟王上下的命令别无二致,如果不听的话, 王上是要发怒的。
如果是别的地方狱卒肯定二话不说就听,现在中书令的命令和王上的命令冲突,他就有些无所适从了。
韩熠转头就去找了颜徵说道“阿徵,给我写份手谕,我把燕川放出来。”
彼时颜徵正在批奏疏,听后看了他一眼, 一边从旁边拿了一份空白谕令一边说道:“去看他了?心软了?”
韩熠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就仰起头抽了抽鼻子一脸疑惑说道:“咦?御膳房距离这里挺远的啊,我怎么还能闻到一股酸味?”
颜徵手一顿, 没好气地说道:“燕川也配让我吃醋?”
韩熠一撩下摆坐在他对面说道:“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把燕川放出来,而是觉得我心软?”
颜徵说道:“以燕川的罪,他是断不应该被放出来的,这样你还决定放了他,除了心软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韩熠撇了撇嘴,明明就是在意,不过秦王还是要面子的,所以韩熠干脆说道:“我得让他去办一件事情。”
颜徵问道:“什么事情?”
韩熠说道:“让他破坏和谈。”
颜徵略有些意外:“破坏和谈?为什么要破坏和谈?”
韩熠说道:“破坏了就可以继续打了啊,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魏国打下来,以后想要这样的机会就太难了。”
颜徵便说道:“那就打。”
韩熠苦口婆心说道:“人家都要投降和谈了,你还打,那也太不讲道理了。”
颜徵轻笑:“我大秦的铁骑就是道理。”
思维方式不同感觉仿佛跨服聊天。
韩熠用最简单的话解释说道:“武力虽然重要,但民心也很重要,这百姓啊就是一滴一滴的水,汇集到一起就是江河湖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颜徵有些不以为意:“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谬论?百姓有什么能力覆舟?”
怎么不能?韩熠脑子里闪出了无数农民起义的例子,然而……一个能说出来的都没有。
韩熠只好问道:“你不信我?”
颜徵将手谕交给他说道:“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充满了敷衍的语气……韩熠无奈说道:“你信才有鬼。”
颜徵只好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去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现在再顺利都不能让你放松,是我让你不快乐了吗?”
韩熠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我怎么会不快乐?我真不快乐可能就走了。”
颜徵看着他认真说道:“可你还是在担心。”
韩熠不能说担心秦国会灭亡,真说出来颜徵脾气再好也要生气翻脸的。
他只好打了个哈哈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我现在过的快乐,自然就要多想想以后,这也证明我现在过得好啊,如果现在就事务缠身哪儿还有心情想以后。”
颜徵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
韩熠笑了笑说道:“行,我先走了。”
颜徵对着他点了点头,在韩熠转身离开之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颜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看了半晌忽然问道:“高府令,你说阿熠的远虑是什么?”
高府令察觉到颜徵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那么美妙,便小心翼翼说道:“可能是朝政吧,如今大秦虽然看上去强势,但实际上消耗极大,想必中书令是有些担心的。”
颜徵面无表情说道:“不是,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高府令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老奴驽钝,中书这样的人杰,不是老奴能揣测到的。”
颜徵轻声说道:“不,你能猜到,他在担心以后,自己的以后。”
高府令听到这个就果断闭嘴,说实话,就连是他都不太看好颜徵跟韩熠的以后。
当年亲密如颜子荐和姜不韦又如何?
不过高府令倒是比较看好韩熠,他觉得韩熠好就好在,他是真心的在维护颜徵。
别人得势之后清醒的会给自己划一条线,让自己别太嚣张,但偶尔也会有过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