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意也没有去争,只是将重新洗好的手帕递给秋明殊,轻轻叮嘱了两句:“你后背的伤虽然不重,但失血很多,你原本就身体虚弱,现在这样最好不要在溪边待太久,如果撑不住可以再睡会儿。”
秋明殊看了眼桓意:“你这样的身份,该是别人来照顾你,怎么变成你照顾我了?”
桓意摇头苦笑:“若时时都需要旁人照顾,我或许早就没命了。”
这话让秋明殊停顿片刻,没有立即答话,如果没有记错,这或许是桓意头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些事情。秋明殊知道桓意在当上皇帝之前受过许多苦,但那些往事却都是他从秀夏或者其他后妃那里听来的,而真正经历这些的桓意,却从来不肯将那段过往说与别人听。
“你……”
秋明殊的话还未说出口,桓意就又道:“我扶你去休息。”
秋明殊收回了没说完的话,事实上他的身体经过昨晚的休息已经完全没事,就算现在偶尔还在咳嗽,那也是因为系统带来的体质问题,除了伤口还有点能够忍受的痛楚,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但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告诉桓意,他既然昨天已经装了晕,现在也得继续装虚弱,否则就露馅了。
无奈之下,秋明殊只能任由桓意像是扶着个路都走不稳的虚弱病人般将自己小心扶到了之前那片空地处。
等到坐下之后,秋明殊才听见桓意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一直住在父皇所安排的宫殿里。十岁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宫殿里的人很少,那时候照顾我的宫女不怎么上心,旁人也很少会想到我,所以我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在宫殿里待着,只有偶尔宁公公惦记着我,会给我带些糕点水果。”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十岁那年某天夜里从皇宫里被人带走,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在一辆马车里。”
桓意接着道:“我当年虽然不受宠,但却也有个皇子的身份,皇子失踪是大事,想来当年皇宫里应该闹得不小。”他苦笑着说道:“虽然不愿意,但我应该给大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秋明殊:“……”
他看着桓意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真相告诉桓意。
看来大家对桓意都保持着近乎怜爱的善意隐瞒,并没有将当年的真相告知他,比如他当初因为太不起眼,失踪了半年才有人想起来宫里少了个皇子。
秋明殊喉咙微微发痒,轻轻咳了声才接着问道:“你被阎羽带去了西陆?”
“对。”桓意回忆道,“当时我被阎羽关在马车里,马车前行了许多天才终于停下来,接着没等我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哪里,阎羽已经将我从马车里牵了出来,然后将我转移到了一艘船上。”
“后来我在船上飘了整整数十天才终于靠岸,那时候的阎羽不爱说话,我问什么他也不肯回答,只是沉默的盯着我,等靠岸之后,他就拉着我去了某处荒野的破庙里。”
“破庙?”秋明殊怔了怔,问道:“然后呢?”
桓意唇畔还带着点无奈的笑,不知道是回忆起了什么,他道:“后来他给我扔下了把生锈的铁剑,一件破烂的灰布袍子,还有封没写收信人的信,就这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