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门(1 / 2)

#he:门

早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和室内尤其温暖,开了一点拉门,他望向点缀着赤松的庭间,上面顶着白云样的雪,借景的后山也是一片安详的白。树荫遮挡着葱绿的低矮灌木,窄曲的树干有着书法般的线条,细心一点的人甚至能看到前方两簇相邻的苔团是不同的质感。

江鸾跳向他的后背,江猷沉用手接住了她的腿。

平稳地从后面把她背高一点,他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江鸾把头放在他平直有力的肩膀上,笑嘻嘻道地嗯嗯嗯,仿佛探索到了新大陆,“江鸾今天做了梦,这次确定是真的。”

“嗯?”

“很奇妙的感觉,像吃了很多片安眠药,睡着又没有。”

“嗯。”他笑了笑,她曾经也许做过一些凌乱又暴力的梦,睡在他身旁看到她皱着眉手上拧紧,像握着刀子一样,醒来后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说,“那这是人生第一次真实的做了梦。”

她要等他问梦的内容,还要神秘兮兮地侧在他耳边说。

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块覆盖有雪,静止不动的岩石。

“和哥哥一起死掉了。”她的语气兴奋又憧憬。

两个小时后,江鸾不是为她的梦,而是为她的态度负了责。

被狠力肏过的红色穴肉甚至被翻出来,又肿又疼,药膏忘了买,他含着冰块给她舔。一点点舔过穴口、外部穴肉和花核,像攥烂的花或水果,流淌出汁水。

意外刺激引起的潮喷,江鸾张立成m型的腿无力地跌落。额头上的汗滑落,濡湿头发。汗流过她身体挺立的乳房,像蜿蜒的河流,直到腹部的叁角洲。

江鸾侧在枕头里,看到他离开后又回来,手上拿着一块沾了热水的毛巾。

一边给她擦身体,他淡淡道,“好像我设定的每种惩罚,最后都变成了让你开心的情趣游戏。”

她没有羞耻心,反而开心的瞎哼哼,“您调教得好。”

他养大的,当然知道这个极端自私的小疯子对别人的防备心严到何种程度,但凡受到一点点伤害都会以蹈海的气力还回去。

很奇怪的是在他这里却没有,她机敏,江猷沉不止一次发现她能从自己这里感受到一种威胁感,每次她都是常试着去取悦,去迎合。

就像她说过的,爱他甚于爱自己的生命。

圣诞节前夕的一天,低云里的絮雪飘落至纽约市区上空,商业大道两旁已经挂满彩灯装饰,行人的脚步踩过附上一层湿雪的地面。

去剧院是江猷沉开车,江鸾斜斜地窝在侧边,空调风递送过来。她可以看到对面玻璃外好看的街景,还有他哥。

江猷沉在讲电话,回应对方,下周六苏富比拍卖行的活动不是自己亲自去。对方朗声笑了笑,继续劝说。

他略微侧头问,“下周六有安排?”

“和您一起去。”他必要的应酬会里挑一些带江鸾,小东西聪明,知道他的用意。

车载通话挂断后,车平稳地向着剧院停车场入口的斜坡驶进。

在江猷沉眼里,她这个年纪爱说,话多,多少也爱玩。两人爱好重合且能有深厚交流的部分逃不脱小时候就喜欢的那些,比如听歌剧。今天看的这个剧目算是重映作,骑士和王后弗兰切斯卡的爱情故事,名叫《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

到幕中揭晓他们的叔嫂关系,暴戾而愤怒的国王拨刀相向,他们为了挡住对方的身躯而殉情。最后一幕,两人在地狱中拥抱,音乐哀婉却颇具感染力。

出剧厅的门口时,江猷沉把手放在她的肩上,防止她被人流带走。

江猷沉说,“最后对地狱里的战争渲染过于现代化,差了点意思。骑士的忠诚和对抗,无论是延续到地狱的对外战争,还是对弗兰切斯卡的爱,他都应该一样重视。”

江鸾说,“可能编剧这样也迎合了现代观众对战争的理解,让人更能注意这个爱情故事。”

她开心的不得了,“何况他们是一对下了炼狱的情人。”

“······”

她继续开心,“在基督教那里还只是炼狱,佛教里有个众合地狱,罪人就是双双面对,深深嵌合进彼此的骨髓和血液,静止地回归永恒,时间变成了无时,他们永远永远地在一起啦。”

江猷沉十分淡然,回一句,“你有你的发言权。”他不吃这一套,小骗子善于用描述性话语来掩盖自己原有的意图,包括她梦境的荒诞。

圣诞节后,江猷沉因公出差去英国一个多月,最终谈成协约,拓展了公司未来的方向。

庆功宴当晚,江鸾送了他一个蓝宝石和铂金镶嵌的烟盒。他藏品里鲜少有点喜爱一个18世纪宫廷的火柴盒,她送的烟盒,工艺也是和火柴盒一样,镀的纯金珐琅彩。翻工精妙,而在现代,这样的烟盒有些稀奇有趣。他那个火柴盒制工集结了不少西方收藏的精华,现代知悉这些的工匠就是凤毛菱角。

转了烟盒一圈,江猷沉轻轻颔首,带着打量的笑意看江鸾。她十多岁的时候用证书或参赛奖状来讨自己欢心,后来是画画,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自己倒有办法找工匠来翻制他喜欢的收藏品。

江鸾说,“千金难买您开心。”其实她最清楚,他哥会因为她怎样做才高兴。

次年二月份,月历又江猷沉用金色记号笔画出的记号。

江鸾走到客厅后墙,打开保险柜,静默间,她伸手去移动里面物品摆放的位置,按时间出现顺序摆放。

听到脚步身走近后,他伸手再次移动叁个瓶子的位置,从左到右是:脐带、扁桃体、肝组织。

“······”

他抱着她,让她的目光看看向装着脐带的瓶子,说,“我一直很期待你的诞生。”

江鸾伸出手,再次把位置移动回去:扁桃体、肝组织、脐带。

缝纫台上躺着一条裸露伤口的手臂,裁缝把一道自己疏漏的裂缝重新缝回去,他平稳的手像平时一样温暖有力地握住他对方,他说,“没关系。”

她想问,那个东西是不是死掉了。

他说了好多遍,没关系。

“婚姻、孩子,是那些夫妻一贯相互讨价还价的方式,我当然想要一个继承人,但我们的关系不限于此,不是吗?”他说。

江鸾收住了自己的的话语,包括狂妄。

因为她在江猷沉的眼里,看到了他道德标准的极端冷血。

四月份的一场饱雨摧走满山的植物,还是早晨,冰冷的浅色雾气自己在推动,远山像海脊。

乌鸦的信仰久未回归的清晨,她停落于灾祸之上,到来并非源于饥饿,而是死于爱情。

门檐下,江猷沉在室外抽烟,一只手伏在栏杆上。

江鸾路过,踏踏走下台阶,踩过前院地面的断柯残枝,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小鸾。”

忽然,她转过头来,仰头看着她的神明。

他在成熟而硬朗的中年,他并不冷漠,却习惯以平淡来盖住普世道德执行力的无法撼动。

他问,“需要我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