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薄言环顾一眼四周,眼神古怪地看向徐子桢,说道:“少爷文采风流,只不知为何悲叹?”说完他特意多看了一眼徐子桢那匹马,小白菜已经很久没好好活动过,比之以前胖了不少,自己骑的这匹也算膘肥体壮的,瘦马?哪儿瘦了?
如今已是华阴地界,远处那座险峻高耸的山就是华山,这一段路上颇为冷清,只有徐子桢和陆薄言两人,但此行紧要,即便没人处两人的对话还是要小心谨慎的。
徐子桢现在是一副读书人的装扮,身上穿件七成新的袍子,头戴东坡巾,当然,头巾下的发髻是假的,有陆薄言这个易容高手在,这都是信手拈来的活,就说他现在这张脸,倒是有几分斯文儒雅,就是眼睑浮肿脸颊苍白,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而陆薄言则扮作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马背上挎着两个包袱,还有一个书箱,书箱边还绑着把油纸伞,看着就是这个读书人的老家奴样子,苏三林芝和其他人则各自分开前往华阴,以免路上在一起太扎眼。
徐子桢四十五度角看着天,满脸悲怆之色,叹道:“我只是在感慨,和小四斗了这几年,终于到了一决生死之时了,可惜,可悲,明年的今天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既生瑜何生亮,身居塔颠的孤独感,你是不会明白的。”
陆薄言嘴角抽了抽,强忍着喷他一脸的冲动,徐子桢这话太装逼了,虽然那句什么瑜什么亮的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身居塔颠他还是听得懂的,不就是说这世上他就只有兀术一个对手,其他人他都没放在眼里么。
不过陆薄言也不是什么好鸟,眼睛一转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奴见少爷悲戚之意,还当是出门前被少奶奶训斥所致,哎呀,老奴还是书读得太少,不解少爷雅意啊。”
徐子桢太阳穴猛跳了下,破口骂道:“老陆你大爷,我什么时候被训斥了?那分明就是……”
陆薄言低眉顺眼的阻止道:“少爷,西北风沙大,嘴莫要张得太开才好。”
徐子桢张着嘴再也说不下去了,老陆这王八蛋,他倒不是口才有多好,关键是那副模样太气人了,看着不紧不慢的,偶尔冒句话出来往往都切在要害,而且把人气得半死后他倒象没事人一样。
什么被少奶奶训斥,尼玛,自家老婆高璞君只是跟自己好好梳理了一下此行的各种要点,什么时候训斥过自己了?再说了,就算真是训斥那也是自己乐意,怎么了?怕老婆怎么了?吃你家狗粮了?
陆薄言无视徐子桢那色厉内荏的眼神,抬手指向前方道:“少爷,天色不早,咱们也该紧着些了。”说完他的声调忽然一低,说道,“家主,此地乃京兆府通往东北必经之路,当设一路伏兵于此。”
我靠!你又神转折,又转移话题?
徐子桢恨得牙痒痒,偏偏没办法,只能陪着他压低声音道:“兀术要逃也是从华阴县城里往东北逃,在这里设伏有毛用。”
陆薄言头也不转,脸上一本正经的道:“他是家主当世唯一对手,我想他也会把家主当成唯一对手,值此生死存亡之战,他又怎会缩于华阴遥望?定会先驻于京兆府内,若前军遇伏,自然会受惊东逃,所以此地设伏很有必要。”
徐子桢对陆薄言的挤兑已经没话可说了,不过他的观点倒是让自己愣了一下,对啊,小四这种激进的货,又兼之坑了自己几年都没坑成,这次知道自己出山,他肯定不会躲在那么老远,还真是,换了是自己也肯定在战场第一线啊。
“有道理……”徐子桢摸着下巴沉吟,远处一座城郭显露,正是此行目的地,华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