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擎正在厨房。
冰箱里没有现成的饭菜,只有袋装的面条。乔天擎去后院的菜园拔了几根小青菜,随意地扔在料理台上的筐里,菜很新鲜,上面还带着露水和泥土。然后,他转身,先去热锅烧水。
乔桑榆走进来,默默地靠近料理台,识相着洗菜屋。
她更愧疚了添。
哥哥一整天都在为她忙碌,几乎滴水未进。
乔天擎瞟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去下面条。厨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锅子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面条很快滚了,乔天擎才转身过来拿菜,没有切,随意地用手拧成两半,丢到锅里搅了搅……
“哥……”
“碰!”
她试图开口,却被他扣上锅盖的声音吓得再度噤了声。乔天擎的动作都在传达着他此时的怒意……这不是她的错觉。
乔桑榆站在旁边搅着衣袖,便没再敢说话。
兄妹两个平行地站在厨房里,守着一锅面条煮开,看着锅里再度沸腾,乔桑榆便讨好地拿来盐沫和香粉,依据乔天擎的喜好想帮他加调料。可刚抬起胳膊,手里的东西便被他不耐地夺了过去——
乔天擎胡乱地往锅里撒了点调料,便关火开始盛面条。
对吃的,他一向不讲究。特别是在心情糟糕的时候。
乔桑榆却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不远千里回来,错过了庆功宴,就是为了帮她这个妹妹处理烂摊子,可是回来奔波一天,她给他带来的尽是失望,到最后让他一个人在厨房煮面条充饥……她这个妹妹,当得好不称职。
“哥……”乔桑榆上前两步,唯唯诺诺地叫他。
乔天擎却猛地站起身来,索性移到客厅,端着个大碗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地吃并不美味的面条。
很明显,他依然听不进她的道歉和解释。
乔桑榆默默地跟出去,什么也没说,眼眶却不由红了。
终于,她咬了咬牙,猛地弯腰双手撑住地面,然后整个人倒立起来贴在墙角。她的动作很标准,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都保持同一直线,目光始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哥,对不起。”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乔天擎的目光一热,脸上闪过明显的动容,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这是属于他们兄妹的记忆。
小时候做错了事情,父亲会很严厉地罚他们倒立,而且要求姿势标准,一倒就是数个小时。他有时候心疼妹妹,都会替她倒立。长大后,因为这种惩罚方式“太过幼稚”,所以再未被沿用……但这却是最初最诚挚的请罪方式。
她在请罪。
她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抱歉。
“知道错了?”他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淡淡地询问出声。
小时候他会心疼她,长大了自然也一样!只要她诚心认个错……
“对不起。”她没有认错,依旧是执拗又歉疚的三个字。她已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乔桑榆,现在的她清楚地知道矛盾点在哪里,她知道乔天擎为什么生气!可是她不能认错,再也她一次机会的话,她还是会冲动得这么做……
她没有“错”。
“……哥,我今天是太冲动了。”
“行了!”他不耐地出声喝止,动作只停顿了一秒,便继续低头吃面,“倒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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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乔天擎吃完面、洗完碗、刷完锅,乔桑榆还保持着倒立的动作,死撑着一动不动。
头部充血,她的小脸已涨得通红,手部的力量也几乎用完,她的双手已经微微有些发颤。但看到乔天擎从厨房出来,她立马深吸一口气,忍住双手的酸软,重新倒立得笔直。
“不认错?”乔天擎走到她身边,淡淡地问了一句。
乔桑榆抿着唇不回答。
他蹙了蹙眉,直接一脚,不轻不重地踹在她的手肘上。乔桑榆原本就力气不足,支撑得很是吃力,被这么一踢,她的耐力哪比得上部队的那些人?当即惨叫一声,整个人都不由
tang栽了下去……
乔天擎扶住了她。
他猛地扣住她的肩膀,掌心一旋便将她从地上踢了起来,免于她的脑袋和地面相撞。动作狠、准、快,但是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扶住了她以后便松手:“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我……”
“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他警告地瞪她一眼,然后直接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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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天擎的房间熄灯没了动静,乔桑榆才偷偷从自己的房间溜出去,跑到楼下推开了客房的门。
祁漠正半躺在大床上。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浅黄色的壁灯,他坐在床上看东西,都是她以前演过的剧本。陈旧的纸张上涂涂画画的,每页都是无比的凌乱,祁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俊逸的轮廓在暖色的灯影下让人心神微漾。
看到她进来,祁漠转过脸来,冲她笑了笑,面色了然:“偷偷过来的?”
“恩。”她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带上门,爬到了他的床上。
祁漠先掀开被子让她进来,乔桑榆却没愿意,只是跪坐在他身边,伸手想去看他身上的伤,执拗着刨根问题:“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我要听具体的!”乔桑榆打断了他坚持,“你失踪了一天!”
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轻巧。
“我们中了埋伏,沈亚想要灭口,是我大意了。”祁漠抿了抿唇,对于逃生那一段,揣度了几秒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听,索性编纂了几句,“我跳车受了点伤,我的人撞上了加油站……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乔桑榆的神色微变,在听到那句“是我大意了”的时候,眸光不由失落下垂。
她对祁漠有不一样的愧疚。
下属的不忿犹言在耳——
“乔小姐,如果你跟了祁少,就拜托别让他为了你改变他的方式!”
“你这是在要他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