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她的眼光可不低,黄四能入她法眼,可见这身板是没的多,不然的话,也不能背着百十多斤的柴禾,还能走那么远的路。
吴小妹一边打量着这个汉子,心里有点惋惜,若是生在八百里秦川,这样一条威猛汉子,怎么可能怯懦至此?身上总归要带点彪悍之气才对。
而后周……把治下百姓差不多都变成了磕头虫了……
按捺住心中不喜,摆了摆手,世家出身,又在国武监中呆过,漫不经心的便透出一股子威严出来。
“搬把椅子,让他起来坐下说话。”
她带出来的,自然不会是晋国公身边的亲兵,不然的话,她哪能坐的这么安稳。
而另外一位大将军府中出来的兵卒,她也支使不动,所以细心如她,自然不会找那个不自在,最终,却是请鲍勇鲍将军挑了几个人给她,供她使唤。
这事办的巧,胡烈自然看在眼里,自然也会传进晋国公的耳朵……好处嘛,也就不用多说了。
而这几个兵卒,支使起来就是方便。
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去搬来了椅子,并一把将黄四拉起来,强按在椅子上。
“说说吧,你多大了,干什么的?”
黄四惊恐的擦着脸上的汗珠子,挺壮实的身板现在几乎在椅子里缩成了一团,屁股在椅子上挪着,好像针扎般难受。
“俺叫……黄有福,今年……今年十八,是……是个打柴的……”
吴小妹听了,又多了点失望,樵夫啊,不是猎户也就算了,哪怕是个商人呢,起码嘴巴应该能好使点不是?樵夫……
吴小妹暗自摇了摇头,真可惜了这身板。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死心,“会骑马吗?”
只是随口一问,却有惊喜。
“骑……骑过……家里曾养过马,能……能骑着跑跑……不算会……”
家里养过马?吴小妹有点不相信,要知道,马这东西可金贵,普通人家,想养一匹马,倾家荡产也养不起。
“驮马吧?或者是骡子?别骗人啊,后果你消受不起。”
“俺没骗……没骗您,真是马,是战马,那会儿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有,问问就知道,俺从来不骗人。”
黄四别看老实巴交,但乡间之人,也有忌讳,骗人几乎就相当于最恶毒的咒骂了,差不多已经辱及祖宗,这是他们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之一。
一着急,这话儿说的竟然利落了起来。
吴小妹不但没恼,而且有了点疑惑,战马?你个樵夫还能养战马?一家子不想活了吧?
他这么想真没错,在大秦,能够豢养战马的必定是官府,即便是金州吴氏这样的地方大族,家中的战马也少,还都是早年间吴大将军的大将军府专有。
后来大部分交还给了朝廷,剩下一小部分,所有权也是挂在大将军旧部名下,不会是金州吴氏私有。
战马这东西,和盐茶一样,皆属官办,别说普通人家养不起,就算是那些大族豪门,在名义上,也不敢在自己名下积蓄战马,一旦查实,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这个时候,她身后的一个军兵凑过来,低声念叨了几句。
吴小妹这才恍然大悟,后周的养马法,将战马寄样在百姓家中,代替劳役或者税赋,让百姓为朝廷养马。
这事在懂行的人眼中,就是个玩笑,战马这个东西,放在百姓家中,就算养的膘肥体壮,但那还能叫战马吗?
换句话说,这纯属于后周高官权贵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听着好听罢了。
家学颇为渊博,又勉强算是骑战行家的她,稍微琢磨下也就明白,所谓的养马法,不定就是后周哪位坐了大半辈子轿子的文官,弄出来的弊政。
“会骑马啊……”
吴小妹摸这下巴,这到算是个不错的本事,就算在大秦军伍之中,不会骑马的人也大有人在,当然,算是能耐也有限,没骑过马的人,练上些日子也能稳稳当当骑着马跑了,却根本谈不上骑术。
想要骑马征战,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就像她自己,臀部和大腿内侧,都是厚厚的茧子,也不敢说在骑术上真就胜过了边镇那些老卒,更别提北方那些生活在马背上的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