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仗打下来,流水般的献银,便过了黄河,送到金人的京师,金人有了银钱,壮大的越发迅速,而后周也可以凭借这些岁贡,换得一年两年的平安。
但这一次,张培贤真的是打错了算盘,金人乃异族尔,稍许岁贡,换得其不年年南下骚扰,这在后周君臣眼中不算什么。
但大秦不同,同为诸侯,时时皆以定鼎天下为念,这才是后周真正的死敌……
秦军兵临城下,开封城内自然不会太过平静,百姓惶恐无日那就不用说了,皇宫中从来不问政事的皇帝陛下也开始问起了政事,唠叨的只一句,秦人什么时候退兵,开封守不守得住?让年轻的摄政王烦不胜烦。
不过好在,以李仲谋为首的一班老臣很能干,没让开封乱起来,守城之战也打的有声有色,所以城内尚算安宁,大部分人都在盼着冬天的到来,那个时候,秦人想不退兵都不成了……
而秦人在这个时候,想要定下盟约,摄政王殿下口风刚刚有所松动,但这一次,以李仲谋为首的大臣们,反对极为激烈,即便是往日那些主张议和的大臣,也大多都默然不语。
其实,这样的心理很好理解。
许多年之后,有一位女子曾说过一句,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话,很有名。
很多人听了也许会觉得荒谬,但这绝对不是妇人的胡言乱语,其中是有着深刻的政治意味的。
就像争夺家财,家中兄弟间让上一步,也许你最后就得净身出户,但给外人一些,让其不要隔三差五的来找麻烦,却都舍得的很。
这样的心理,非是汉家独有,各族权贵,大多如是,都是一些聪明人来的,谁也不比谁差了半分。
秦人和异族的区别,显而易见,哪怕过后称臣,后周群臣也断不愿此时定下城下之盟,那样的话,失去的将太多太多,不如按照李仲谋所议,戮力守城。
于是,后周群臣终于拿出了政争时的早已运用纯熟的手腕,并没有一口回绝秦人的提议,而是文书往来,在阵前展开了一场谈判,以求能多拖延一些时日。
其实也没拖延几日,在大将军张培贤渐感不耐的时候,风云突变,秦军也为他们的犹豫不决付出了代价。
驻军襄阳的两淮各路兵马总管岳东雷命淮南东路制置使冯定芳等人率军救开封,自己则尽起淮南西路十余万兵马,北上汝州,打算围魏救赵。
在六月初,便已兵临汝州,显然早已谋划多时,甚至在后周朝廷没有发出勤王诏书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聚集各路兵马,准备出兵了。
只是,这位后周名将完全没有预料到,陈兵郑州严阵以待的近二十万兵马,败的那么快,又是那么的干脆而已。
秦军其实也早已有备,江善留段从文守洛阳,自己则带领一万五千兵马,镇守汝州城,防备的其实就是这位后周名将罢了。
如今后周兵力最雄厚的两淮兵马一动,其实也就拉开了大秦和后周全面战争的帷幕,也让这次战事,来到了**之处。
若说岳东雷起兵还在预料之中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便完全脱离了控制。
金国南京兵马提调,事实上的河北王,大秦降将李任权,命义子张柔率兵五万,突然自郑州东北胡家渡渡河,夜袭管城。
随后自己则亲率十余万大军,坐镇于黄河以北,既防备河中秦军过太行进入河北,又做出随时渡河的姿态,威逼虎牢。
对于志在整个河南的秦军来说,是非常突然的一次打击。
说起来,大秦并没有忽略这位坐拥金国南京,虎视眈眈的降将,但据河北探报所言,因后周山东兵马调拨频密,这两年,这位从大秦千里出逃的降将,正在蚕食山东,与后周山东守军纠缠不休。
又有河中大军陈兵于侧,种种迹象皆表明,河洛大军征伐之际,不会受到来自北边的威胁。
加之战事持续到这个时候,河北一直没有多少异动……
所以对北边黄河渡口的守护,难免松懈。
于是,数万金军,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过了黄河,直取管城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