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天气渐谅,末将观西贼有固守之意,恐难在冬天之前……”
“无妨,打过才知道成不成,攻不下灵州,还退不回韦州了?”
“大帅,灵州临近黄河……据说灵州西南有大渠,若西贼筑坝,等大军困顿之时放水,怕是……”
“嗯,这个我已经知晓,也已派人探过,那条渠到是不小,可惜年久失修,灌溉农田尙可,筑坝储水却是不成,若西贼想临时修缮,却也颇耗工夫时日,与当前战事无扰。”
众将议论纷纷,赵石耐心一一作答,他知道,灵州这里汇聚的西夏军兵太多,许多将领已经失去了攻下灵州的信心。
倍则围之,十则攻之,兵法上说的很清楚。
现在赵石要做的,安抚众将之心,为了这一仗,他已然谋划许久,断不容在最后关头出什么差错。
许多人会说,当面说清楚不就完了,又不用像诸葛在关羽张飞面前似的,弄的高深莫测,以提高威望。
不过,要知道,俗话说的好,成大事者不谋于众,若今日他麾下的亲手组建的猛虎武胜军,自然无妨,但如今他统帅的,多为殿前司禁军,各部将领,也非是他心腹之人。
换句话说,这些将领,他并不知根知底,各人性情才能,他只能说知道个大概,一旦有人守不住机密,散布于军中,数十万大军的碰撞,军人被俘乃阵前常事,西夏人一旦得了些许消息,那么,这一战必定会功亏一篑。
有了这样的考量,也就不能怪他讳莫如深了,甚至于,就算张峰聚那里,在离开韦州之后,也只是叫他固守中军,护住辎重粮草,连一点口风都没露,遑论旁人了。
当然,这些各部将领们,也都非等闲之辈,几句话间,当即便明白,大帅定是另有打算,与敌决战之心甚坚,当即不再隐晦劝说,而是讨论起了制胜之法。
随即便有人提议,“西贼统属不一,建制混乱,守城尚可,野战必为我所破,不如引军做退回韦州之势,引西贼浪战于野……”
这样的提议就非常的中肯了,至于其间细节,这里都是军中宿将,你一言我一语,也就补充的非常完善。
这样的谋划,要想功成,时机的把握,非常之重要,必定要等到深秋时节,拔营回韦州,若西夏人来追,则与其决战,不来,则退回韦州过冬,坐等明春西夏人缺粮,再行挥兵北上。
大秦的国力,以及战场上的优势,都足以实现这样的战略。
但弊端实在不少,这样的战略看上去是不错,却略显平庸,弊端也实在不少。
三路大军齐进,中路军乃重中之重,顿兵韦州,徒耗粮草,会猛然加剧粮道的压力,一个冬天,对西夏人来说,分外难熬,对中路十余万大军来说,也是如此。
就算西夏人追上来,一战之下,击破西夏人大军,以秦军现在的状况,也不可能全歼敌军于野战之中,最多最多,是顺势拿下灵州,那个时候,大军疲惫,又多有损伤,必须修整。
那时西夏人可重新整兵,固守静州等处,冬天之前,大军是别想去到兴庆了。
那样一来,其他各部将领不提,赵石这位诸路兵马总管,威望受损不说,朝廷之诘难,也将随之而来……
等到议的差不多了,众将都听了下来,各个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难看,随大将军而来,是要建功立业的,此时的结果却是胜败皆有不妥,谁心中会好受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赵石,终于抬起头,凌厉的目光在众将脸上扫过,众将一碰他的目光,尽皆心中凛然,随之便想起这位大将军的手段,心中那点怨言和憋闷,顿时不翼而飞,人人低头俯首,做恭顺状……
什么是军中威望?这便是军中威望的最直接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