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甲胄,也定然不会配在步军身上……
说起来,这是给西征大军的将领们准备的好东西,但在大将军赵石一句话间,就扔给了前锋各部骑军。
实际上,穿上链甲,内衬棉衣,已经让这一支骑军完成了从轻骑兵到重骑兵的转变。
这样的骑兵,不适合长途奔袭,却是步兵们的梦魇……
马蹄声大作,一列列骑士,策马跟随在战旗之后,进入五马峡南口。
五马峡并不算长,却很宽阔,这也是这里不能作为要隘的重要原因……
很快,骑兵们顺着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河道,便来到了峡谷的中段。
战旗之下的陆相,慢慢勒住战马,举起手臂,整个骑军缓缓停了下来……
陆相抬头望了望,左边高处隐隐可见一株老树,属下立有一碑,他从斥候口中已经知道,那便是五马碑,也是西夏马氏祖坟所在,当年西夏朝廷赐文,以记马氏之功。
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如今几百年过去,马氏一族和许多西北部族一般,都已经销声匿迹,不复存于世上了,只留下这么一座石碑在这里受那风吹雨打而已。
陆相轻蔑一笑,猛的抽出腰间战刀,一把将马侧圆盾摘下来扔在地上,也没什么振奋人心的言语。
只是告诉道:“弃盾,各部散开,攻击阵型,冲出去……”
传令之声四起,随之便是刺耳的钢刀出鞘声,不像草原胡骑,战前会大喊大叫,提升自己的勇气和血性,秦军这里,只有森严的军律,骑士们在沉默中最后整理着盔甲,安抚着骚动的战马,纷纷将盾牌扔在地上,不经意间,杀气已经凝聚成型,所有人的呼吸都慢慢沉重了起来。
随着陆相钢刀前指,整个骑军慢慢涌动了起来。
战马开始小跑,渐渐成狂奔之势,在奔驰当中,训练有素的骑士们渐渐拉开前后距离,以战旗为锋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锥形。
马蹄声终于像鼓点般响起,震动着大地,回荡在峡谷之中,好像闷雷般,隆隆作响,干涸的河道上,战马狂奔,烟尘四起。
西夏人并没有将营寨立起来,来到这里,西夏人从上到下,都很疲惫,谁也不愿动弹,探子的回报,也让将领们安心。
秦人虽然已经到了南口,但只到了千多人马,谅他们也不敢过来。
西夏人很放松,实际上,这种大战前的放松是分外难得的,也可见,渐渐脱离左厢军司辖制的静塞军司,也确实有那么几分底气。
只是,在如今的西夏军中,放松和懈怠之间已经分不清了,即便静塞军司司主阿绰有着西夏名将之称,也难掩军中之颓气。
静塞军司之所以堪称西夏精锐,不但因为他们曾跟随李元康数伐金国,也因为他们在平剿各处乱匪的战事中,立下不少战功。
如今秦军远来,还敢出城溺战,足以说明,静塞军司上下之魄力,事实上,局势也很明了,秦军十余万扑向韦州,只一处五马峡怎么可能守得住?
无非是想趁秦军远来疲惫,欲要挫其锋芒锐气罢了,这乃战阵之常理,不用细表。
只是他们太过于放松了,大营中飘着酒肉香气,欢声笑语不断,间或还能听到几声女子的尖叫。
所有人都在享受最后难得的平静时光,等待着夜晚狂欢的开始,不能怪他们懈怠,因为静塞军司挡在秦人大军的路上,之后必定是连场的血战,韦州能不能守得住,大家伙儿能不能幸存下来,谁的心里都没底。
不如趁此时乐上一乐,谁知道过后还能不能有机会享受了?要知道,带兵来攻的,可是秦人将军中最凶狠残暴的那一位。
而在营中渐渐欢腾,篝火点燃,夜晚即将降临的时候,大地好像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战士们脸上还挂着笑容,有些人开始疑惑的望向周围,但一些经过战阵洗礼的老兵,已经猛的跳了起来,恐惧的望向峡口方向,然后便有人嘶声呼喊,“秦人,是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