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赵石便命人先去种府传话,自己则来到书房,趁着等待种七娘那边准备的工夫,写了一封书信。这是给巩义县那边的,昨晚,石头娘那里唠叨了几句,赵石便明白,老娘这边是想家了,估摸着是趁他在京师的时候,要跟他商量一下,回去瞧瞧。
赵石到也觉着不算什么,一来一回,其实路途不算很远,老太太这几年养尊处优之下,身子却是见好,精神头也不错。
趁着能动弹,回去瞧瞧故里,也算让老人家开开心。
只是想要启程,却还要等明年春暖花开,那会儿说不定,自己还能亲自将人顺道送回去,不过他身上事务繁多,谁也说不准。
也只能先派人回去知会一声,让人略微准备。
巩义赵氏因他而名声渐显,实际上,族中子弟,除了有那么几个曾跟随在他身边,其余多还以务农为生。…
现在家族中有些童子开始自小读书,渐渐长成,已经开始选择文武仕途,学文的就不用说了,学武的到是可以到国武监就读,不过要想往豪族靠拢,还得个几十年光阴不可。
事实上,赵石对于家族中事并不算上心,这些年,巩义赵家的后生小子很有些想出来做官或从军的,每一次传到他的耳朵里,得到的都是拒绝。
石头娘也没说什么,这位老太太还是朴实的认为,在乡间老实的耕种,衣食饱暖。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何苦出来跟人勾心斗角。让家里人都提心吊胆的?
这和赵石想的其实差不了多少,巩义赵家,不过一山村小族,随着他权位渐重,而成为巩义地方豪族。
不说其他什么,贫儿乍富,许多事端由此滋生,不说赵石姐姐一家的事故。就是这些年,赵石也屡屡听闻,有子弟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之事。
他生平最痛恨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事情,但奈何自己离着远,也只能修书那边,让族中老人严加管束,不过结果如何,是很难真正清楚的。
还是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乍得富贵,很难不让人忘乎所以。
赵石早就想回去一趟,砍掉几个人头,让族中之人知道,在他眼中,族中亲眷,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借着他的声势,恣意横行的,无论远近亲疏,照样下的去手。
没有底蕴,而又良莠不齐,还谈什么出来为官?
再者说了,对于那些豪门大族,他本就看着不太顺眼,有着这样天然的厌憎,他自己这里怎么还可能来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朝中上下的臣子们,身后多有家族相助,有时他难免也会心动,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到了今日地步,家族之助也是可有可无,到不如几个妻家用的顺手。
至于他百年之后,家族会如何,他是真的不太上心,子孙不成器,自己将其扶起来,不过是之后摔的愈狠罢了……要说家中有什么人才,现在是不用想了,农家出身,无论才干见识,都差的远呢。
他也没那个耐心,将子侄留在身边,细加教导什么的,军中人才众多,真的随便挑出一个半个的来,都要比巩义在土里刨食的亲族强。
实际上,说到底,这些年下来,虽然言谈举止,甚或是许多心思,都在融入这个时代,但偶尔还是有些地方,想的跟当世之人不同罢了。
所以,这次许能借陪着老娘回乡之机,回去瞧瞧,顺手整顿一下族中风气,若是太过不堪,那真没什么说的,几颗脑袋落地,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写好了书信,交给下人,让其送到孙文通那里,润色修改,然后送去巩义老家。
随即问了问三夫人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下人回报,差不多已经准备停当,他这才施施然的奔着府门方向而来。
等不多时,一大群人从府中出来,赵石一阵的眼晕,心说,孕妇出行,就是不一样啊。
外面的车马足有七八辆之多,赵石瞅了瞅,这是连年礼都准备好了?
对这些琐屑之事,他向来不怎么上心,也没有过问的兴趣。
到是种七娘兴致勃勃,给他指着车子说了一番,多数是他从北边带回来的土产,又从府库中拿了一些。
“别心疼啊,这次回去,肯定要隆重一些,夫君已是封了国公的人了,不能太过寒酸,不然的话,父亲那里,定要怪咱们不懂礼数的。”
种七娘笑颜如花,她此时也已显怀,小腹隆起,脸上也开始圆润了起来。
赵石摇头失笑,这个关节他明白,,不过想要一碗水端平就不太容易了,种府和李家还好说,都是官宦人家,送的年礼自然得要让挑不出毛病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