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位皇子都还年幼,远谈不上什么储位之争,且皇后娘娘膝下有两个儿子,选一个出来,谁都不会有什么话说,连皇帝陛下,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言语,顺势将储位定下也就是了。
按照南十八的猜测,李圃并非只是想定下储位那般简单,而是想要定下立嫡立长之规,,若是那样的话,一定也会得到很多朝臣的支持。
每一次皇位之争,都让人心惊胆战,不如定下规矩,让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纷争消弭于无形,也彻底绝了外间像赵石这样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投机取巧,以求富贵的心思。
这在南十八看来自然是一件好事,对于任何臣下来说,皇位之争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和凶险,即便是大将军赵石也不例外。
但赵石看法却是不同,少了这一个环节,看上去皆大欢喜,但养在深宫中的皇子们,却失去了争权夺利的动力,只以出身和出生早晚来论及尊卑,早晚都成了窝囊坯子……
当然,他也明白,这还涉及到景兴鼎革的一个重要的争论话题,连皇家都是立贤不立长,那么大秦继承法度之中的立嫡长之说,也就形同虚设,很多高门大户中的纷争也由此而来,这是一个天下典范的话题,延伸开去,甚至可以影响到爵位之类的继承,这也正是景兴鼎革被卡住的一个方面。
虽然有着不同的看法,但这个话题赵石并不感兴趣,南十八那里说上两句,给他提个醒也就罢了。
临到了来,孙文通却是幽幽来了一句,“大帅还是小心关注一下户部那边为好。”
蜀人出身的他,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争斗多存负面看法,这个并不奇怪,蜀国之亡,说是亡于大秦之手,实际上,却是亡于内斗,大臣们一旦政见不合,便结党相争,丝毫也不顾及其他。
即便大军临于城下,却还想着怎么趁机将政敌除去,如此,焉能不亡?
若说金国将来必亡于贪腐,那么蜀国就是亡于党争,一南一北,很好的诠释了王朝兴替的两个痼疾。
孙文通之后,李博文很好的抓住了说话的机会,立即便来了一句,“那位户部尚书大人啊,坊间多传,论其人之才,实在于钻营,若非处于长安李氏,当为御前幸臣无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确实需多防范一些才好。”
赵石和其他几个人听了都是一笑,并不以为意,这位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读书人出身,却只愿混迹于坊间,与那些落魄文人饮酒畅谈,最终已经沦为定军侯府大管家,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曾与好友言曰:“如今世道,存身多有不易,如今我等能饮酒作歌,逍遥度日,还要抱怨什么呢,当有食便饱,有衣便暖,有钱便使……”
这样放浪形骸之言论,除了传为笑谈之外,在各府幕僚之间,却很是有些支持者,不多时,很多人便知晓,定军侯府中有一位洒脱存世的李先生。
实际上,在赵石看来,这位就是个饱食终日,不求上进的吃货,如今议事之时,连话都插不上几句,但却还自得其乐,那朝中大臣来玩笑,真真是让人无语以对。
不过对于李吉此人,赵石已经大致有了些印象,有着野心,但性子偏软,才干什么的还不太清楚,但能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就算有着出身李氏的缘故,想来也不会如李博文说的那么不堪,还是有些本事的。
朝中这样的人很多,有野心的人更是比比皆是,观其人言谈举止,实不用太过关注,上面有李圃压着,闹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若是敢拿军前重事来做耗,那才真叫活腻了……
所以,之后的行止,赵石已经有了打算,还要跟兵部尚书李承乾这位老对手见上一见,那位到是越来越沉得住气,这几日也没个动静。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像李承乾,汪道存,位置身份所限,却无法像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这般,光明正大的邀约宴饮,在身份而论,他们都差着一些,却也断然放不下架子来拜会,所以只能擎等着在朝堂或御前相见了。
不过赵石这里没那么多的顾忌……
思索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笑道:“户部可不是咱们的地盘,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更非我能左右,说这些也是无用,好了,夜已深了,跟那位大人相见,可不轻松,我这里可是弄了个身心俱疲,要不……李先生日后代我应酬一番,让我也能清闲上些时候?”
众人都是一笑,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随即纷纷起身,李博文厚着脸皮还在说着,“大帅能者多劳,博文身单体薄,可担不起那样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