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遂这回聪明的没有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大将军赵石有着怎样的心思,种家已经和大将军联为一体,所以只有支持的份儿,断没有拖后腿的可能。
方谦颇有些怜悯的看了种遂一眼,大秦百多年来,已经成型的门阀大族不少,但也绝对不算多,而种家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有着当今陛下的支持,再加上大将军赵石,景兴鼎革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李圃之后,还有旁人,门阀大族。鼎革之下,还能存下几个,真的很难说。
不过,随之又有些羡慕,种家有着这样一位女婿,在众家黯然失色之下,会不会脱颖而出,也说不好呢。
想着这些,方谦终于开口笑道:“大将军胸中之丘壑。啧啧,实让我辈惭愧啊。”
赵石却不愿接这个,摇头道:“随便说说而已,丘壑不丘壑的无从谈起,以如今吐蕃之残破,再是如何,如今看来,也不过小患而已,寻一二良策,徐徐治之便是,无需忧虑过甚。”
实际上,他这是真心话,后面几句,确实是他随口而言,不过以他如今之权势,所谓随口而言,却也能让人挖出不少深意,此是在所难免,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此时,成武皇帝也平静了下来,他没有方谦想的那么深,那么远,但赵石所言,却很合他的心意。
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一种心理,方谦猜的也是九不离十。
皇帝陛下此时,心中很是振奋,有许多话想说,却又都咽了回去。毕竟身为帝王,一些话是说不得的,臣子不能逾越本份,帝王同样如此。
各人皆是若有所思,话题也再没有什么重点可言,过不多久,皇帝陛下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意兴阑珊了起来。
也该是到结束的时候了,虽有着许多难尽之意,但皇帝陛下心里,也只能暗叹一声,所谓畅所欲言,终归不过是一句笑谈罢了。
终于。皇帝陛下举起酒撰,笑道:“今夜一叙,获益良多,朕心甚慰。传了出去,不定又是一桩佳话,再怎是不愿,却也难免曲终人散来。几位爱卿,陪朕饮了此杯”
饮罢,皇帝陛下站起身来,挥手道:“兴致已尽,就此归去,咱们君臣,来日方长。且待日后。”
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皇帝陛下率先离席。
一番畅谈。外间已是月上中天之时。
陪着皇帝陛下出来,寒风一吹,酒意上涌,皇帝陛下抚着赵石的胳膊笑道:“改日,朕在宫中设宴,再与大将军深谈,这几日。爱卿好生休息,也可四处转转散心,不出三四日,圣旨便会到府。到时,一门皆显,不要欢喜太过才好。”
赵石顿时咧了咧嘴,瞧这话说的,看来真是醉了。
不过嘴上却道:“那微臣便先多谢陛下了,微臣可不懂那许多谦退之道,说高兴,那可是真的高兴,到时陛下不要怪臣狂妄失礼才好。”
一句话,说的皇帝陛下哈哈大笑不已,与赵石把臂前行,“爱卿的功劳,赏赐再多,也是应得。朕之功臣,当赏便赏,应得便得,不必顾忌其他,朕与旁人不同,这心胸宽广的很呢。”
这句话,就没人来接了,其中意有所指的味道太浓了,在场的三人,都是从景兴一朝走过来的,而且,也都经历了长安之乱,又如何不明白皇帝陛下话中所指?
这是皇帝陛下的心结,谁也消除不了,也许终其一生,都要留在皇帝陛下心里。
不过说实话,对于皇帝陛下所言,不管之后是不是那么回事,如今听着却都让人暖心,景兴皇帝多疑善变,让臣子们可都担着心事,若成武一朝,功臣们都能得善终,可不就是邀天之幸了吗?
送出府门,恭请皇帝陛下上马,从街边黑暗出,冻的脸青唇白的宫中侍卫们纷纷现出身影,簇拥在皇帝陛下身边。
方谦以不胜酒力为由,告罪离去,赵石和种遂两个身为武将,却是上马护送皇帝陛下一直到宫门之外,这才回转定军侯府。
一晚对饮,让种遂很是有些疲惫,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比打仗还要累人的多,回到定军侯府之后,也没客气,当晚便住了府中。
赵石则回到书房所在,让人打开门窗,散一散酒气,自己则坐在书房当中,静思良久,才唤来观星,让其去瞧瞧,几位夫人谁没睡呢,自己好过去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