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罕穿着非常的正式,但让蒙古使者惊讶的是,这位汗王竟然还戴着金国人赐给他的金冠,大帐内的所有人站起身来,抚胸行礼,术赤终于带着人站了起来,并表示出了自己的敬意,不过低头掩饰的,不过是眼中的轻蔑罢了。
他们都在心里想着,这位汗王恐怕老糊涂了,金国人早已不值得蒙古人敬畏,这位老人竟然还将金国人的官职视作荣耀吗?
和蒙古使者不同的是,木华黎并不晓得,这样的装束竟然是经过人王爷的打扮,他只觉得有些华美,与现状克烈部的情形很不相符,而且,对于蒙古人来说,装束也过于华美了些也许,这位汗王在故意向他们显示威严,但威严是靠实力来得到的,再华美的衣袍,也遮掩不住克烈部现在的窘境。
他的轻蔑和蒙古使者们的不同,但说到底,却并无什么差别。
王罕精神很不错,但他确实已经老了,但他还没有老到卡勒兀儿图那样的地步,他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他看上去虚弱的身体里,还留有着精力,他的声音也依旧沉厚而渗透着力量。
“都请坐吧。”
来到正中主位,王罕慢慢盘膝坐下,桑昆也来到上首的位置,向木华黎点头示意,对那几位蒙古使者却是视而不见一般。
王罕平身双臂,向下压了压,见众人纷纷坐下,这才又笑道:“克烈部的汗帐中,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木华黎身旁的老者立即笑着附和,“是啊,这是克烈部兴旺的征兆呢。”
克烈部的贵族们纷纷点头,祝福着大汗身体康泰,克烈部的未来会越来越光明兴盛。
王罕兴致很高,直等到众人声音稍弱。这才吩咐道:“好了,今日汗帐中,有着几位尊贵的客人,就不要让客人久等了,将酒肉都奉上来,要让客人们感受到克烈部的热情。”
奴仆们早已经等在了外面,一声吩咐之下。奴仆们穿着雪白的皮袍子,躬身端着银质的盘子和酒壶。拍着整齐的队列,便进入了帐篷。
肉食和酒水的香气顿时弥撒在大帐之中。
克烈部的贵族们惊叹恭维着,但这奢华的场景,却并未让两拨客人动容,就像是破落的贵族家,正是倾力展示着以往的辉煌,再是辉煌,也只是过往罢了,这样做唯一的效果可能便是更加的表现出自己的破败。
蒙古使者们交头接耳。但无论属下怎么示意,耿直的蒙古王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奉承的言语出来。
木华黎微笑看着,心里在琢磨着王罕的意思,这位大汗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因为克烈部很久未曾接待过客人,兴奋所致,或者说是还有另外的意思?
等食物上的齐了。仆人们退到客人身后,随时准备伺候。
这时王罕端起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长生天保佑我们,让我们克烈部能永远兴盛”
说罢,向众人示意。众人纷纷端起酒碗,与汗王共饮。
王罕放下酒碗,“今晚大家尽情欢饮,食用美食。”
随后微微向自己的卡苏示意,那汉人卡苏立即拍了拍巴掌,弹奏之声响起,两队穿着靓丽的服饰的克烈部少女姗姗而入。伴着乐声,翩然起舞。
顿时,便为这场酒宴添了十分颜色,贵族们也放松了下来,观看舞蹈,品评美人,并相互邀饮,谈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王罕拿起桌子上的银刀,片下案上羔羊的头顶肉,放在盘子里,立即便有人过来,端起盘子,送到蒙古使者面前。
年轻的蒙古王子终于笑了起来,眼神往对面瞅了瞅,大声道:“多谢大汗。”
木华黎轻轻挑了挑眉头,心想,克烈部根本不知道,大秦有多么的强盛,自己的主人是多么的强大而不可战胜,这样的羞辱,总有一天会得到恶果的。
王罕并不知道,他种下了怎样一颗种子,实际上,他并未怎么看轻自己儿子桑昆那位安达派来的使者,但显然,他更看重也更熟悉的是自己那个义子铁木真。
接着,他用银刀再次片下了羔羊最肥美的脊肉,放在盘子里,让人送到了木华黎面前。
木华黎压着心中的火气,抱了抱拳,道:“多谢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