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拉姆河河畔,一个足有两千多人的部落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卡勒部的千夫长,更是卡勒部首领卡勒兀儿图的女婿,卡勒部的勇士,忽难把阿秃儿懒懒的睁开眼睛,从两个女奴臂腿纠缠中爬起来,踢了一脚女奴的屁股,让她们起来给他穿好衣物,并准备食物。
忽难把阿秃儿掀开帐篷帘子,刺眼的眼光照的他有些头晕,他钻出来,深深吸了一口甘冽好像额拉姆河河水一般的空气,立即便精神了过来。
伸展了一下强壮的身子,心想,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天神对于子民的考验也就结束了,过上些日子,等冰雪彻底的化了,也应该往南边迁移放牧的日子了,早早做些准备,他可不想离自己那个老的不能再老,却依旧像一条毒蛇一般吐着信子,让人感觉恶心外加可怕的岳父离的如此之近。
其实最让他恼火的是,自己的部落里面的战士在一日日的减少,都派去了该死的东边,这样下去,部落里很快就会只剩下女人和孩子。
该死的老东西,他那腐烂的躯体上,只有肮脏的蛆虫才会停留,虽然卡勒部的首领卡勒兀儿图对他这个女婿很是信任,但在普通牧民眼中睿智的部落首领,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只想着让别人去送死,好处都留给自己的恶毒的老家伙罢了。
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这个部落的时候,明明有着六千多人的部众,但现在呢,却只有两千多人了。
汪古部没有了,麻里部被赶跑了,但他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肥美的草原,都被王帐中那些贪婪的秃鹫叼走了,连用来赏赐部下勇士的东西都是各部自己出的,想到这些,忽难把阿秃儿厌恶的吐了一口吐沫。
心里面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该死的老东西,该死的乃蛮部,这一次一定要迁的远些,最好让老家的信使找不到自己。
转念间,他又想到,据说那老家伙想要称汗了,他那被草原朔风吹拂的红彤彤的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心道,天神啊,让这样一个老家伙来当鞑靼人的汗王,您难道睡着了吗?
他甚至怀念起阿剌儿汗在位的时候的那些日子了,虽然鞑靼人活的也很苦,但那位汗王还算公平,那些该死的大姓们,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盘剥部众,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贪婪卑微的人占据了高位,勇士们只能在他们的命令下去流血,却得不到该有的荣耀。
不过冬天之前,好像听说西边出了些事情,汪古部的王子回到了草原上,还带来了一群强大的战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想到这个,忽难把阿秃儿不由有些心动,自己带领部众若是去投靠他,也不知道圣狼的子孙有没有那个心胸来接纳背叛之人的投靠。
他相信,和自己有着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只要圣狼的子孙有他父亲一半的宽容和公平,如今的鞑靼人们会蜂拥而来,聚集在他战旗之下,卡勒部王帐中的豺狼,是根本留不住真正的勇士的。
这样的念头一经涌起,便再也难以克制,他两眼放着亮光,但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等等吧,再瞧一瞧,再听一听,也许圣狼的子孙并不比王帐中的那些家伙强到哪里去,对于手上沾有汪古部鲜血的人,也不一定会那么宽容。
天神保佑您的子民能够脱离苦难。他在心里祈祷着。
他不知道的是,天神显然听到了他的祈祷,并给了他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如此的珍贵,让他之后每每想起,就会感激的无以复加,觉得自己是离天神最近的人,并在之后的征战中,身先士卒无所畏惧,最终将自己的名字与那些显赫的名字书写在了一起,当然,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一直踏着鲜血而来的大军正向自己的部落,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猛扑了过来。
部落中惊呼声响起的时候,忽难把阿秃儿正喝着香喷喷的奶酒,将自己的最幼小的孩子从身上拽下来,并灌了他一口酒,瞅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哈哈大笑。
帐篷的帘子猛的掀开,连滚带爬跑进来的家伙,露出换乱和绝望的目光,而这个时候,忽难把阿秃儿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奶酒不知不觉间,从他的络腮胡子上流下,侵满了他的衣襟。
他一把掀开桌子,撅起屁股,便趴伏在地上,姿势很可笑,但这是每一个草原战士感觉到危险之后第一个就要做的。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那是骑兵,成群的骑兵,他甚至听不出到底有多少马匹踏在地上,才会有这样的震动传入耳朵,而这些骑兵,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朝他的部落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