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昔班皱着眉头,心里纠结着,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一个冬天想问,却又不敢问的话,“姑父想要鞑靼人怎么样呢?”
赵石毫不意外,更好像早就等着他在问这么一句,笑了笑,转过头去,“几百年过去了,中原战乱,女真人,契丹人都曾辉煌一时,现在的草原上,眼瞅着蒙古人越加强盛,而鞑靼人呢。那么你以为,我会让鞑靼人如何?”
不颜昔班滞了滞,垂首不语。
赵石继续道:“汉人不去草原,照现在看来,鞑靼人的命运便只会有一个,不是被乃蛮部吞并,便是会屈服于克烈部,以后也许还会听到鞑靼人的名字,但他们将不会以云中,云外草原的霸主出现,甚至于他们也将不再拥有自己的草场,因为所有的草场都是他们的主人的,可以任意剥夺”
“说实话,我是不愿看到这种情形的,我们已经来到大同,鞑靼人被吞并,无论是乃蛮部,还是克烈部,都将实力大增,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坐视不理,便等于养虎为患。”
不颜昔班听的无比入神,这还是这位姑父第一次向他详细的解释整个大局,他本就在国武监进学了很长一段日子,只是限于见识,所知所闻太少,所以并无法清晰的把握这些东西。
不过就好像一层窗户纸,一捅也就破了,却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实际上,说来简单的很。
这时他心里有些激动,不由道:“如果鞑靼人强盛起来,也是汉人不愿见到的了?”
赵石微微颔首,轻拍了一下栏杆道:“汉人有句老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像之前的金国,强盛的时候,鞑靼人便只能供他们驱使,成为他们的战刀,一旦衰落下来,鞑靼人还可作为他们的屏障,你说,一旦鞑靼人太过强大起来,会怎么样?”
不颜昔班想了想,有些黯然,不过还是道:“就像蒙古人。”
赵石赞许道:“不错,就像蒙古人,他们本来还接受金人的官职,为金人牵制塔塔尔人,并为金国在草原征战,献上自己的战利品,以取得金人的欢心,但如今蒙古人一旦强盛了,便也不会再任由金人欺压,甚至于成为金国的心腹大患。”
不颜昔班犹豫了一下,瞅着赵石的背影,问道:“那姑父想要鞑靼人怎么样?”
相同的问话,但含义却已大不相同。
赵石回头看着他,目光深沉,“你年轻气盛,去了草原一趟,回来便欲跟我讨价还价,让我很是失望,鞑靼人想要得到什么,我比你清楚的多,还用你来跟我讨要?我想给的,自然会给你,不想给的,你要也无用。”
“一个鞑靼人老头儿而已,说不定还做过金人的奴隶。如果你不是琴其海的侄儿,她在这世上又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道我会如何做?”
想起那颗滚落的人头,已经喷溅而出的鲜血,不颜昔班身子微微颤抖,他完全明白了赵石的意思,脸色苍白的看了赵石一眼,再次垂下头去。
“侄儿全凭姑父吩咐就是。”
赵石挥了挥手,“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回去准备行装,过几日咱们就北上草原,不要再让我失望你也好好想想,鞑靼人日后随我征战,难道还辱没了他们不成?”
不颜昔班眼睛亮了亮,随后沉默的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隐没,赵石揉了揉额头,抬头望天,心道,虽然准备仓促了些,太原,大同都不算太安稳,但时不我待,草原上克烈部已经居于劣势,一旦克烈部被乃蛮部击败,没有了克烈部作为屏障,乃蛮部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敌人。
与其如此,不如在此时见机行事,拖一拖乃蛮部的后腿,他甚至不介意,跟克烈部联合起来,将蒙古诸部彻底的锁死在东北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