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就有说道了,李圃与枢密使汪道存是好友不假,但要说两个人没有一点间隙,是谁也不信的,这些年,李圃与汪道存两人是走动越来越少,当然,这里面也有王不见王的意思。
当年杨感为相时,身兼两职,压的旁人都抬不起头来。
但杨感去后,当今陛下趁机将同门下平章事与枢密使分了开来,所以朝中又是一番局面。
而李承乾却是知道,当年汪道存想与李圃结成儿女亲家,但却为李圃所拒,当时还是一桩笑谈来着,说李圃惧内,所以亲事才未成了,但试想一下,这么两家结亲的大事,怎会因妇人之言而作罢?不过是想保住两家颜面罢了。
一个婉拒了亲事,一个落了面子,两家看着还和气,但自那以后,走动就越来越少了。
他将汪道存抬出来,就是要死死堵住李圃的嘴,话儿说的可不软。
李圃微微一笑,心道,晓得你便会如此说,这么一来,赵大将军那边却好说话,让他去寻你打擂台便是,至于得罪些旁人,却也无关紧要。
两人又说了两句,李承乾便起身告辞,李圃也不挽留,起身相送,自杨感去后,中书之于兵部,掌控渐弱。
不但如此,兵部尚书李承乾乃皇帝近臣,兵部一旦有事,便可直入陛下耳中,枢密院向来与兵部不睦,也就造成了中书有事,传兵部,兵部一看不满意,则便推诿到枢密院身上,实际上,枢密院又指使不动兵部,所以,兵部在李承乾任内,反正是有点独立于中书,枢密院之外的意思了。
不过这也只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兵部如今虽权重一方,但钱粮紧紧握在中书手中,将士任免,大半儿职权归于枢密,大军调拨,兵部话语权要重些,但还是要与枢密院商议才成,这么一来,其实兵部是两头儿受挟,加之兵部尚书李承乾常以景王府旧人自居,又好权柄,多为朝堂重臣所不喜,所以说,兵部的日子并不算太好过。
与其说是成了独立王国,实际上近乎于被孤立了出来,这等朝野政局,根子上,却在当今陛下那里,是好是坏,实在难以说的明白,帝王之术罢了。
李圃自然瞧的明白,所以对李承乾这位兵部尚书并不稍假辞色,三言两语,便将李承乾打发走了。
但李承乾身在局中,反而有些糊涂,回转兵部的时候,在轿子中便有些恼火儿,觉着以往自己以入枢密院或中书任职为荣,实在有些愚蠢,如今入了中书才晓得,什么事都要商量,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什么事都要从众之议是多么的难受。
受制于人就不说了,如今一入中书,他便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无论大事小情,他到是能说得上话,但真的是附和者稀,而中书中也显不出他来。
中书有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坐镇,几位参知政事皆是大族出身,六部尚书,吏部为首,户部次之,兵部再次,但人家礼部尚书方谦也是陛下近臣,职权上也并不下于兵部,如今还是用兵天下的时节,若是等天下承平,礼部定然一跃居于兵部之上的。
工部每每都是哭爷爷告奶奶的角色,有了兵部在,也只不过多了个哭诉对象,人家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刑部职权使然,疏离于其他诸部,朝堂之上虽然说话的分量轻些,但一到地方上,刑名之事却是重中之重,一点也轻忽不得的。
瞧瞧,瞧瞧,兵部都快成他娘的后娘养的了,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喘了几口粗气,转念心想,是不是该和方谦方文谨多走动走动了呢?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谈笑,声音不高,但就在轿子左近,他自然听的真真儿的。
“听说赵大将军昨日去了彩玉坊”
“真的?胡说,你小子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许见过赵大将军?”
“就算没见过,但咱表弟可是羽林军校尉,见过大将军不只一次,昨晚半夜,他饮酒归家,亲眼见大将军从天香楼出来的”
李承乾听到这里便是心中一惊,转念便是一喜,皇后大丧虽已过了有半年多了,但这头一年,别说嫖宿娼门了,连宴饮也是要禁的,当然,大秦律上本就禁止官员去青楼厮混,但这一条已经浮于表面,多数人是不会理会的。
国丧过去也有多半年了,连皇帝陛下年关时也是大宴群臣,所以禁宴饮一说,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不过位高权重的朝堂重臣却不能视若无睹,一旦被人参上一本,一个德行有亏的罪名肯定逃不掉,别说去嫖宿了,他与赵石有隙,心里立即便想,要不要参上赵柱国一本呢?
但。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李承乾的城府可不是闹着玩的,当时便清醒了过来,掀开轿帘,盯着两个方才谈笑的护军,冷冷呵斥道:“这般轻浮,以后不用你们两个随本官出行了。”
不管两个脸色煞白的护军,李承乾眯了眯眼睛,心中冷笑,想借老夫的刀?行如此鬼祟之事,却是将老夫当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