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明白,请大帅放心末将将定尽全力,取下汾州。“赵石点了点头“好,我在阵后,看你手段。”
“杜山虎,张锋聚。”
“末将在。”两人一起出列,同声应道。
“你二人分领左右军,备敌出城,兼有督战之责,凡不听将令,擅自退后者,斩之,不用失望,待城破之后,你两部不须入城,追敌之责就交给你们了。”
杜山虎两人确实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无奈,现如今,他们不管跟赵石多亲近,却也差着一层了,毕竟猛虎武胜军,是赵石嫡系,又人多势众,比之当年羽林左卫,看上去还要精锐三分,而以他们的官职,也无法屈居于种怀玉等人之下,所以也只能如此这般而已。
两人应令退下,赵石继续“张嗣忠,孟青听令。”
“末将在。”
看着眼前两个气势凛然,各有风采的彪形大汉,赵石沉声道:“你二人皆为冲锋陷阵之勇将,随于中军,伺机率部攻城,种怀玉,你要善用之。”
“末将遵令。”
“是,矢帅。”
分派已毕,赵石站起身来,大声道:“传令下去,明日休整一日,后日攻城,率先登城者,率先破城而入者,斩敌大将者,拔敌帅旗者,重赏,其余皆报军功,望诸君协力,破此坚城第二日,汾州城下,除了昨日一战留下的斑驳血迹以及被烧的灰黑,隐约可以看见令人恶心的黑乎乎的〖肢〗体的地方之外,出任意料的平静。
从城上向下望去,秦人在忙碌的巩固着营寨,越来越多的拒马被推到营外,使整个秦军大营看上去和刺猬似的,从秦军大营中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虽然视线往往被一些东西遮挡住但谁都知道,秦人是在制作攻城器具。
耐心的敌人,往往令人加的畏惧,压抑的城头上,汉军将领们变得越来越是焦躁,动手打骂士卒的情形屡屡发生。
其实,相比较惨烈的厮杀,城下虽然安静,但绝对谈不上静谧秦人游骑在一箭之地外面,往来驰骋,不停的大声喊话。
“城上的人听着,咱们汉家儿郎,不为胡狗驱使,今王师已到,降顺者既往不咎不论女真,契丹,皆为胡虏,杀一个献上来,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当有重赏。
冥顽不灵,助纣为虐者城破之后,一个不留,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献上完颜和尚人头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汉军兄弟们王秀就是女真人的狗,你们杀了他,到咱们这儿来,又有大功,又能当个将军,岂不比给女真人不当人般的使唤痛的多?”
劝降之声不绝于耳,虽无多大用处,但人心这个东西也很难说,这时看似无用不过到了守城艰难的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一天须臾而过,傍晚时分,完颜和尚亲到城墙上观瞧,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秦人好整以暇,有恃无恐,防备严密,从从容容,有条不紊,在气势上,已经算是占尽了上风,而这种待宰羔羊般的感觉,也越来越是强烈。
汉人兵书上都说,守城若不出城,多数必败无疑,也就是说,让敌手放心攻城,是守城大忌,偏偏此时手中没有多少精锐可用,不然的话,定要今日出战,挫一挫秦人锐气成,但现在嘛,却只能想想罢了。
所幸,还有太原援军,不然,真可谓是坐困愁城,内外断绝,虽说手中有数万人马,但在大略上,汾州却已成了死地一般。
他并非不善守城,大同那里,西夏人这些年屡次来犯,皆在大同城下吃尽了苦头,但从没有这一次,来的让人憋气,几乎还没真正开战,就已满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叮嘱汉军将领严加戒备,以防秦人趁夜偷城,这闷头走了,碰见王秀,还得勉励几句,到得此时,心情之坏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色方明。
秦军大营营门四开,一队队秦军踏着整齐的步,从营中陆续而出,待得天光大亮,数万人马,已经在城下列开了阵势,朝阳初生之际,金鼓声声,刀枪耀目,将汾水之畔的温润春风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片肃杀。
城上城下,人喊马嘶,传令之声迭起,一片喧嚣中,透着隐隐的杀气,城上城下的两军士卒,握紧手中刀枪,遥遥相望,到了这个时候,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完颜和尚,早已率领众将来到城墙之上,这是初战,至关重要,将领不能不到,除了激励士气外,还要观察敌军虚实,等到开战一日两日,全军上下都适应了战阵上的气氛,将领们也就不必这般了,尤其是城头险地,除非必要,像完颜和尚这样的军中主帅,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完颜和尚眯着眼睛,向下望去,秦人密密麻麻的军阵当中,中军一杆大旗分外的显眼,那是秦军帅旗,仔细看去,帅旗之下,一群人聚在一处,众星捧月般,将一个浑身甲胄的大汉衬的分外突出。
此时那大汉若有所觉般举头往来,相隔足有千米,两人眼中却好似再无他人,目光交接之下,好像能碰出一连串的火花,那大汉遥遥抬手指点,虽在城下,却有居高临下之姿,状甚轻蔑,却只换来完颜和尚冷冷一笑,赵石赵柱国,当年的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却原来是这么一副模样。
随着一声令下,解州城下的一幕又重现了一番,式样古怪的独轮车,飞的向着城下而来,像蚂蚁一般,将其上的土石甩进汾州城下的护城河中,来来往往。不知疲倦。
与解州城微弱的反抗不同,汾州守城器具虽少,但还算齐全,城头箭如雨下,早已布置在城头的几具环弩,也将粗大的标枪远远射下,城中赶制出的投炮也将大块的石头抛出,带着呼啸,砸向地面,一时间,秦军开始出现伤亡,中箭的哀号着倒地,独轮车失去平衡,滚翻下来,车下的人立即暴露在箭雨之中,随即便被射成刺猬,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只要挨上一下,无论车人,都被砸的稀烂,城下顿时一片狼藉。
但说实话,效果有限的很,无论弩还是投炮,都准头不足,环弩是形容虚设,即便射中了,也被车上土方所阻,不能穿透蒙着厚厚牛皮的车板,城上弓箭,准头虽足,却也是如此,只能间或射中车下秦军的手脚罢了。
来来往往的秦军,伤亡屡现,折损却并不很重,而这点伤亡,根本无法使秦军稍有退却,所以待到正午时分,汾州南城下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大半儿。
城头金兵将领大急,悍勇些的,立即请令出城,欲带兵杀散这些推着古怪车的秦军,但皆为完颜和尚所阻,秦人即有如此利器,看上去制作也简单的很,也不会不防范有人出城,那么,护城河效用已失,不必增添自家伤亡,静等对方攻城便是。
有了这个想法,一个上午,护城河便被填了个七七八八,也就不很奇怪了。
但这也只是前奏而已,猛虎武胜军的攻城利器可不是这种推土的车“投炮。”
眼见秦人从遮掩的分外严实的阵后推出的一座座投石车,密密麻麻布满了秦军阵前,城头之上的观战的将领尽皆失色。
“还请大帅下城。”
这个时候可是不管什么乱不乱军心的了,立即便有人劝道。
完颜和尚哈哈大笑,指点着城下“还离的远,传令下去,让耶律哥奴,阿保待命,随时准备出城,务要毁了这些投炮。”
虽然说的轻松,但化也万万没有想到,秦军之中竟然藏有这许多投炮,这是秦人真正有恃无恐的缘故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秦人是怎么在眼皮底下制作出如此多的投炮的?若是运送而来,在城上怎么会没有看见?
而大军征战,秦人北来的,不过是数万人马而已,竟然带了如许多的工匠?想到这个,完颜和尚心中已是一片冰凉,难道……
秦人攻河洛,不过是幌,河中是秦人必得之地不成?
一瞬间,心思电转,但嘴上却断不会如此说,一面安抚众将,命人激励士卒,一边在心里计较着,投炮,射程不过四五百步,到秦人近了,立即便命骑军出城,也不能再顾什么伤亡了,再大的折损,也要将这些投炮毁去成,不然的话,这许多的投炮,一起发出巨石,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但让人吃惊的是,离着大概还有七八百步的时候,那些笨重的投炮就已经停了下来,周围皆是秦人密密麻麻的军阵。
投炮特有的吱吱扭扭的上弦声,在城头都听的一清二楚,众将这回是真的慌了,完颜和尚也是变色,秦人投炮射的竟如此远法?
城下军前,种怀玉立于将旗之下,神情凝重,这一战,必胜。
“传令杜橓卿,告诉他,若再能轰开城门,我这个位置给他来做。”
巨石抛空,落在城墙根儿下,滚动中碰上城墙,砸的城墙轰然大响,有些近了。
只是试探,但城头上却已一阵惊呼,亲卫们根本不顾完颜和尚主帅之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拥着完颜和尚以及众将,就往城墙之下跑去,投炮之威,在大同城下,他们见的多了,但西娄人的投炮与秦人相比,便和玩具相仿,即便西夏人的投炮,也能轰上城头,一砸便是一片,石块飞溅,挨到身上,就是骨断筋折,血肉模糊,每一次皆使士卒伤亡惨重,秦人的投炮只有加的可怕,加的让人心寒。
第二发,巨石呼啸着,从城头越过,砸在一驾摆在城墙附近的投石车上,投石车立时便是四分五裂,十几个伺候在投石车旁边的汉军士卒,立时便在一阵惨叫声中,淹没于尘土飞扬之中,也不知伤亡了几个。
第三发,直接碰在城墙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之后,城墙颤抖了几下,行若无事的承担了下来,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从来让人都不会怀疑,它会倒下的厚重城墙,会不会猛的崩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