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几位都没说话,看得出来,都有些吃惊,但和段德,成峦不同的是”吃惊归吃惊,却远不到大惊失色的地步,典型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心理,加之几人皆是城府深沉之辈,最讲究是便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没有人失态。
完两句之后,赵石也闭口不言”留给几个人消化的时间。
半晌过后,却是李博文摸着光洁的短须叹息了一声,“大人说的没错,朝廷一旦用兵,这安逸日子可不就到头了怎的?只是不知,朝廷要用兵于何处?几时用兵?也好让我等帮大人参详一二。”
陈常寿的声音适时响起”只是有些虚弱”“应该不是金国,就是后周了”前些时便听闻南唐使看到来,只是一直不知所为何事,现在看来,却定与兵戈之事有关,大人”惜身猜的可对?”
几个人目光又转了过来,并无一人觉得赵石是在说笑,可见这些年下来,却是默契的很了。
赵石点头道:“不错,据陛下说,后周摄政王赵琐正欲挥兵江上,与南唐重开战端,南唐使看来秦,是请我大秦出兵,自侧后制之,朝中已经就此事廷议数次,但并无定不过此次入宫,瞅圣上的意思,是要用兵的”一旦战事到来所以请几位先生过来,便是要议议将来该何去何从”我意是力请领兵出征”几位以为如何?”
这回几个人都没有太过惊讶的意思,他们都知道,这位东翁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阵而生,自从军以来,十余年间,已是身经百战,不管是随军东征,还是领兵平蜀,甚或是在长安创办国武监”编练猛虎武胜军,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征战沙场,反而是于朝堂政争不太上心,而这次一旦得了机会,上请领兵出征”就好像是水到渠成”不值得大惊小怪。
南十八直了直身子,目光灼灼,老天保估,终是让他等到了这一天,万幸后周赵氏也能绵延至今,不曾子孙断绝。
想到这里,眼底深处,不由掠过一丝刻骨的恨意,这许多年下来,仇恨已经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只有仇敌的鲜血才能将这根刺彻底的拔出来。
暗自琢磨着,勉强压住心里的翻腾,还露出了些许笑容,接着话茬便道:“大人乃军中重将”正应如此这些年”猛虎武胜军驻于京师要地,兵力又为京军之冠”也确是该调往他处了”这又是大人心血所在,旁人领兵,恐怕难以让人安心怕是不用大人请命,也自有人说话的。”
其他几人都是点头,南十八话里的意思他们岂会不明白?猛虎武胜军现在约有两万众,就算去岁羽林左卫闹出了哗变,被撤下番号,朝廷下旨,由猛虎武胜军补之,但这样的兵力,是照着镇军规制编练的,说句大不敬的话,一旦京师有事,什么羽林左右卫,什么雄武军,左右屯卫,在猛虎武胜军面前,加起来也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近两年兵部那边屡屡有人上请将猛虎武胜军调离京师,并非只因为赵石和李承乾不睦,也确实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能拖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赵石在这里硬顶着,理由也只有一个,新军编练尚未妥当”但这个由头又能拖到什么时候?
其实结果已经很清楚,现在也许就是一个刚刚好的时机。
“但职位上,却还是要争一争的。”陈常寿插嘴道了一句。
南十八轻松的摆手,续道:“这个不急”即便陛下有出兵的意思,但等朝廷议决,再到下旨”大军成行之前,还有诸多事情要做”何时出兵还真说不准,而以陛下对大人的宠信”于职位上,也不必太过忧心。”
这时孙文通皱着眉头插话道:“只还是猜测罢了,帝王心事,谁又能猜得准?朝令夕改。毕竟是军国重事,若朝臣一力阻之,如之奈何?”
这一下其他几个人都笑了,孙文通虽已在大秦任职有些年了,但却少与大秦朝臣交往过,对于大秦朝堂上的事情所知有限,如此便拿前蜀国君臣来与大秦朝堂上的大人们相提并论了,这里都是聪明绝顶之人,闻一而知十,只一听他的话音,就明白他的想什么,却皆是忍俊不禁。
最快的李博文立即笑道:“孙兄不必担忧,朝廷政令,非为儿戏,一旦旨意下来,定然不会再作更改,而且,陛下英明神武,也断不会轻作诳语,来戏弄一位军中大将,不然的话,岂非亡国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