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容禀,殿下有言,屡屡厚颜相求,却无以报之,实感羞惭无地,只是近闻伯爷出掌国武监之事,心中偶动。”
下面多数就是芍药自己的话了,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白,赵石一听,却是有些意外,只因和自己想的差的太远,还以为那位又不满婚事,想个法子来闹一闹,让婚事黄了呢,不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位根本没这个意思,却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婚事在操心。
按照少女所说,长公主殿下即将大婚,不过婚后却是不能再在宫中居住了,公主下嫁的章程赵石不熟,但人家却说的明白,皇上有意下旨,给自己妹子建一处公主府,注意,是新建一座,而不是赐宅。
即便是长公主,能得如此加恩,也是一种了不得的荣耀,更显示了长公主殿下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份量,而这又多少给了靖佳公主一个选择的余地,什么余地?既然是新建居所,这建在哪里,又建成什么样子,自然是公主自己说了算了,在这个上面,皇帝陛下优容的很,没一点干涉的意思,难得的显出了少有的宠溺。
而公主殿下那边想了许久,终是觉着自己出宫独居,虽有陛下宠爱,但却没有几个靠得住的人帮衬,加之身在皇家,自然知道陛下的宠爱只能是一时,断不会是一世,说不定过上些时候,陛下也就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个自小跟在他身后,景王哥哥,景王哥哥的叫着的妹子了。
而她久居宫中,对于朝堂上的纷争身怀戒惧,万一再失宠于陛下,在外间的境况说不定比之母亲还有不如,若再一个不经意卷入朝廷政争,那还得了?这个可不是什么杞人忧天,她将来的公公如今可是羽林左卫都指挥使,陛下倚重之臣,下嫁这样的人家,想要置身于朝堂之外,何其难也?
想的既多,且还长远,要不怎么说皇家之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呢,随着年纪渐长,当初那位乍逢于太液池,后遇于乾元殿外,在雪中怡然独立,透着几许天真,带着几许娇怯的皇家公主却是也变得满腹机谋了。
这些事情放在寻常女子身上,哪里会想的如此繁复周详?兼且不经意间,便有无情的味道透出来,防着公公,也从未为未来的夫君设想,一心一意,只为自己将来谋划,这便是皇家女儿,虽身不由己,却在最大程度的为将来挣扎,可怜吗?可怜,却也着实没有半点可爱之处的。
这般一番堪称慎密的思虑下来,靖佳长公主殿下却是欲将长公主府建在长安城西的承恩湖畔,这却是一举数得之举,一来表明自己远离朝堂纷争的心思,二来国武监就建在那里,国武监祭酒虽一直还挂在已故的镇北大将军折木清名下,但实权一直握在谁手中却是尽人皆知之事,有赵石若有若无的庇护,想来那位公公即便有什么心思,也要忌惮几分的。
再有,那里山清水秀,离长安不远不近,正是一个远离纷争,却又不至于搁的太远,什么事都不得听闻的好所在。
说到这里,为什么来找赵石也就清楚了,承恩湖都已经是国武监的了,周围方圆十数里,渐渐都已划归国武监所有,所以,想要在这里起一座府邸,即便是公主府,没有赵石点头,又怎么能成?
按照公主殿下的打算,在承恩湖畔建府,要由香侯府督建,赵石再能挂个名儿,那是最好,因为不但能向旁人稍微展示一下长公主殿下的权势,而且,赵石手下现在握着许多工部匠人之类的人手,用起来会更方便,工期也会缩短不少。
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话却没有说死,只是言道,得胜伯若是不愿,也就算了,但选址之事,却还是要落在赵石身上。
当然,这回长公主殿下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也是准备了说辞的,国武监草创,名声不显,若有公主府相伴在侧,当有助于国武监之名传扬于外。又闻国武监与户部略有纷纭,公主殿下出宫就府,或可相助一二。
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但也只最后几句,才算是稍微打动了赵石,虽然为了建府之事找上门来,颇让赵石感觉意外,更出人意料的是还要建在承恩湖畔,和国武监比邻而居,他一时有些捉摸不透那位公主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这多半年来,心都铺在国武监上面,且下了死力,其他的不管怎么说,你建府也好,选址在哪里也罢,说的再好听,谢意也是不能当饭吃的,他都不怎上心,更觉着那位公主殿下其意不明,能不掺合还是不要掺合的为好。
不过一旦涉及国武监,在他心里却又两说着了,仔细的想了想,对于现在的国武监来说,确实不无益处,也亏那位公主殿下想的出来,竟拿着这么个筹码上门,也不知是聪明过了头,还是有熟悉国武监之人相助。不过。到也不妨一试。
他是决断之人,一旦拿了主意,就不会再做犹疑,不过现在他城府渐深,还是故作沉吟良久,才答应了下来,“好吧,回去转告长公主殿下,我这里应下了,只是殿下应该知道,我这里忙的很,选址也就罢了,恐怕。”
“多谢伯爷,殿下听到这个,肯定欢喜的紧,伯爷国之栋梁,军务繁忙,殿下屡以私事烦扰,已是惭愧,又怎敢劳动伯爷太多?伯爷放心,能得伯爷一诺,此事便成了一多半,其他自有专人打理,不敢劳伯爷费心。”
事情就这么定了,到了,少女却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封文书,恭敬递上,“殿下命奴婢代传,伯爷几次婚娶,前又喜得佳儿,殿下碍于身份,皆未能尽得心意,今逢年关,遂备些薄礼,聊表寸心,还望伯爷笑纳,来日方长,待得殿下出宫,当有重谢。”
长公主殿下给外臣送礼,若是说出去,恐怕要掉一长安的眼珠子,但赵石却老实不客气的拿了过来,翻开略略一扫,有些失礼,却让那少女喜上眉梢。
这是一份礼单,东西不多,价值很是不菲,但要说多珍贵,却也是扯淡,只最后几行字,却是几个人名,后面还写着几人的职务,两个户部的,一个礼部的,还有一个吏部的,官都不大,皆为六七品的官阶。
“这份年礼,乃殿下准备多时,聊表心意,伯爷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