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听着听着,觉着这话说到后来,便有些不对味儿了,细细琢磨一下,瞳孔一缩,不由瞥了景帝一眼,到没发现什么异常,遂笑了笑,终是开口道:“臣惶恐,陛下信臣重臣,臣自当尽心竭力,已报陛下恩典,断不敢当娘娘一个谢字。”
“得胜伯居功而不自傲,得此能臣名将,实乃陛下之福,社稷之幸也,听闻得胜伯佳期将近,娇妻美眷,实是令人羡煞,臣妾篡越,借这一杯水酒,为得胜伯祝,不知陛下准否?”
景帝饶有兴致,摆手便道:“来人,赐酒。”
酒菜都是现成的,皇帝游园,多数都是借着由子野炊来了,桌子上摆的琳琅满目,立即便有女官上前,欲为赵石斟酒。
但到了皇宫这里,皇帝身边,想要消停一下都不可能,那边淑妃曲氏轻轻摆手,屏退女官,轻盈起身,拈起酒壶,笑语盈盈,“得胜伯劳苦功高,妾在深宫,也是好生敬仰,这一杯酒又怎可假手他人?不然岂非显得不够诚心实意?”
接着捧起酒僎,大大方方便递了过来,皓腕微露,肤白如雪,却无法引动赵石一丝一毫的绮念,反而警惕之心大起,这女人好生厉害,伶牙俐齿,好似每一句都饱含深意,却又轻轻松松的,不带一丝烟火之气,这样的女人,恐怕。恐怕也只能是皇宫的特产了。
“谢过娘娘。”接过酒僎,赵石一饮而尽,口舌可以杀人,但却终不如刀剑利落,就算再是厉害,也被这深宫罩住了的,又有何惧?
淑妃曲氏,眸中波光闪动,笑声中带着赞赏,“这样的豪爽男儿,在朝堂上恐怕可不多见呢。”
转身入座,却又向着景帝,带着羡慕道:“那位李将军虽未见过,不过想来也是有福之人,不然哪能得此良配可惜,臣妾家中未有那等英姿飒爽,文武双全的女儿,不然定要厚颜请陛下做主,配于得胜伯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才成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景帝脸上的笑容有了些僵硬,不过转瞬即逝,旁边的淑妃终于恢复了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嘴角含着笑意,依在景帝身旁,再不开口说话。
景帝摆手让赵石重又坐下,声音温和如故,“柱国可是入宫谢恩来的?”
见赵石点头称是,景帝接着说的话,就带了些感慨,“一晃数载,过的真快,前年时,都以为大势已定,朕遂派你入蜀宣旨,延蜀国君臣入京,不想却是一直拖到了今日。去岁惊心动魄之处,到了如今,朕也感同身受,不能忘怀。”
说到这里顿住,那边淑妃曲氏知机的奉上美酒,景帝抿了抿,才复有欢容,笑道:“朕钦命建造的差点成了笑话,本想着吧,蜀国君臣既然不能来京,便索性赏了给你就是了。”
“但世事变幻,真真让人难以预料。最终却还是让朕得了蜀地。嗯,明日朕要诏见蜀主,你呢,明日一早入宫,陪朕一起见见”
赵石老老实实的劝了一句,“亡国之人,陛下见了,恐不好受”
这下不光是景帝笑了,那边淑妃曲氏也有些意外的瞅了赵石一眼,接着便掩口轻声低笑。
“朕就喜你这心直口快,也就是得胜伯,旁人断说不出此言来的。”
那边淑妃曲氏没忍住,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权贵,其他多数都是听闻,做不得数,尤其是自家兄长那番哭诉,简直就是一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形象,今日意外一见,心里才算有了些谱儿。
不脱无人脾性,胆子确实很大,说话不多,应对还算得体,在皇帝面前能如此从容的,还真没见过几个,和自家那兄长相比,唉,真没法相比,只这个气势,自家兄长就差的远了。
只说此人好色的传闻,就更不靠谱了,这人到现在,眼睛瞧过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她对自己的容貌可从来没妄自菲薄过,要说年纪太小,不谙情事,人家可都已经娶了一妻一妾,还有了儿子,现在还真张罗着要娶平妻呢,要不是定力非凡,恐怕就是传闻纯属子虚乌有了。
啊,呸呸呸,这都是想到哪里去了?
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嘴上却道:“陛下恐怕是奉承话听的多了,所以这样的实话真话陛下听了反而觉得新鲜。”
景帝点头,“爱妃说的有理。朕为君王,灭人家国在先,而今却要相对而坐,确有些尴尬,不过。朕想啊,亡国之君,凄凄惨惨,朕若见了,定能以之为鉴,时刻自省,不使自己昏聩,失了臣心,民心,让祖宗社稷毁于一旦,所以,虽见之不喜,却还是要亲见上一面。”
“陛下英明,是臣错了。”
“你是在替朕着想,能有什么错?”景帝摇头失笑,心里却道,恐怕你是将朕想成了那曹孟德吧?生怕见朕戏弄,侮辱蜀国君主,心生不忍了吧?
不过他这可是错的离谱了,赵石可没想到那个,他只是想起几年之前,太子李玄持事败之时,眼前这位皇帝明显想借他之手,出去自己的兄弟,那才真叫前事可鉴,怕的是到见了蜀君,又起杀心,到时候操刀是会是谁?那还用说吗?
杀人虽然不怕,但日后的麻烦还能少了?蜀国虽然亡了,但蜀国那许多大臣还在,若是每隔一段日子,就来上一批刺客,才真叫人头疼。
“好了,春寒料峭,总这般坐着,朕也有些受不住,赵石,陪朕走走”
那边淑妃曲氏也是知机,欠身道:“臣妾也有些乏了,这便告退回宫,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