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诸事 (1)(2 / 2)

将血 河边草 5399 字 1天前

赵石笑笑没有说话,他有意将将军府建起来,他手下将领虽说不少,但却都有职务在身,又要领兵,所以没有什么官职的孙文通就成了将军府司马的最佳人选,不过这事不急,以后还要参看别人是怎么建的,建牙开府不是小事,大将有了自己的将军府,不管任职何处,才能有自己的人手可用此时南十八却是笑道:“说起孙文通,巧了,陈惜身这里还说了一件趣事,大帅可还记得李凤景其人?”

赵石想了想,他记性不错,点头道:“是不是和孙文通一起的那个什么蜀中文坛大家?”

南十八笑着点头,“大帅记的不错,正是此人,陈惜身说,这人到了长安,陛下宽宏,所以此人也还过的不错,在翰林院中任职,专事收集蜀中文抄,诗集等事,而此人不甘寂寞,前些时作了一篇皇皇大文,名为贰臣传,专骂蜀中降臣,当中理国公赵方等人皆在其上,翰林待诏李士芳专门抄录了一篇,拿去给陈惜身品评,据陈惜身说,此文辞藻华丽,文风辛辣,也不知积了多少怨气,才能做出如此一篇文章出来,和其一比,大秦文人可是逊色多了。

不过可笑的是,李凤景其人不但在大秦翰林院任职,还过的优哉游哉,据说前些时还娶了个小妾,和青楼的头牌迟小小也牵连不断,却还作了这么一篇文章出来,真真是。”

文人无行至此,确也让人无话可说,只能当笑话听,说不定后世还要给这人冠上个不忘故国的铮臣之名,反正会写字的比不会写字的,会说话的比不会说话的优势可是大了去了,不然自宋明往后,得享大名的怎么多数都是文人士子呢,即便是出上一两个将军武人,也都是文武双全的儒将,大老粗你想也别想,缘故就是这般了。

赵石听的也笑,不过转念想到蜀中残破至此,只靠秦川一地可是不成,尤其是蜀中降臣,多数都是要用起来的,李凤景此举传到蜀中,还不定惹起多少风波来呢。

摇了摇头,道:“回信给陈常寿,让他跟李士芳说,这文章想办法禁了,回头让去拜访一下那李凤景,多说说让他怎么写几篇文章安抚蜀中人心,别就想着弄些麻烦出来。”

南十八一听之下,却是有些脸红,此节却未想到,不由赞道:“还是大帅看得远,时刻以国事为重,当真让人敬佩。”

“陈惜身这里还说了一事”南十八这回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朝外厅方向瞅了一眼,这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赵石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喜从何来?既然是家事,那么就只能是小妹翠儿那里了,前些时得的家书中就说,京中可不只一家已经上门提亲,冲着谁来的自然不言而明,老夫人那里让陈常寿代笔,说的也只有一个意思,长兄如父,让赵石来拿主意,这事儿赵石哪里会有什么主意?

十四五的小丫头,就能嫁人生子,想起自己那小模小样的准媳妇,赵石自己都一阵恶寒,别说给妹妹找丈夫了,说不得将皮球又踢回去给石头娘,更让陈常寿,李博文两人参谋着,别轻易将妹子嫁出去就是了。

这时听得南十八一问,不由道:“难道是我妹妹那边亲事定了?”

南十八摇头失笑,也不再卖关子,“这喜事是大帅自己的,前些时,种家已经上门提亲,呵呵,这个姑娘家嘛,大帅也认得,就是那种家七娘。”

说到这里,看见赵石脸都黑了的样子,赶紧收敛笑容,正色道:“种家派去的人能言会道,老夫人已经答应了下来,等大帅回京,再定成亲的日子。”嘴上这般说着,心里话,这里面少不得陈惜身出力,不然老夫人那边没什么主意,怎会不知会大帅一声,便轻易的答应下来?虽然想到了,但这话他却不会说,平白得罪人的事儿做来干甚?

“对了。”南十八却又想起了旁的事情,赶紧移开话头,“临江伯李任权后日便到成都,已经派了人先行来到,早晨时,想要求见大帅,被李将军挡回去了,不过却说,临江伯到成都后,有意与大帅一会,大帅见还是不见?”

赵石心情正自恶劣,好大的架子,这是赵石的第一个念头,身居高位日久,打交道的非富即贵,连京师的官宦之家他也抄了不少了,规矩礼数已经懂了不少,就拿李任权来说,派个下人来知会,还想面见于他,这礼数就透着轻慢,正经的做法应该是等李任权来到成都,再郑重其事的递上名帖,这才是下官拜见上官的礼数。

要说两人职衔差不多,若是平日,也计较不着,但现在赵石有总领川中战事之责,那么李任权就是下官了,这般做来,味道就有些不对。

是有意还是无意,赵石也懒得细想,当初庆阳府兵变那一场大戏演下来,赵石对庆阳府的几个将军观感都是不好,再加上成都被围几乎大半年,也不见李任权有什么动作,胡离从东川带回来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更不可信,有庆阳府兵变的故事在前,赵石倾向于李任权坐观成都被围而不救,只等最后争功的说法,而胡离从东川回来,也没带回李任权手下的一兵一卒,说是后周逼迫甚紧,不敢轻易调动兵马,但在赵石心里,却已坐实了之前的猜想。

骄兵悍将,持功自傲,实在该死,一个人的观感就是如此,一旦对一个人心生厌恶,什么事便都能找出错来,而赵石这里就又想起之前李任权不听军令,率兵袭取东川,虽得建大功,但却使金州空虚的一塌糊涂,这账又算给了李任权一笔。

既然这般想,遂分外干脆的道:“不见,让李将军去应付。”

南十八不由一笑,赵石的心思他哪里会猜不到?不过也觉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有身受重伤的由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遂也不再提。

拿起一封今早才收到的从金州那边送过来的文书,打开看了半天,有些啼笑皆非,“大帅,看来。嘿嘿,看来大帅这个位置就快坐不成了。”

“哦?又怎么了。”赵石也是一愣,想了想,捷报送出去也不过十日左右,朝廷反应怎会如此之快?难道就这般急不可耐?他这里的伤还没好,难道就要调他进京?岂不让人寒心?想到此处,心情彻底郁闷到底了。

不过南十八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却是笑道:“朝廷这是估计还没收到捷报,所以派了八百里加急过来,还带了几位御医,一来是给大帅治伤,二来嘿嘿,这二来却是让迟殿虎暂代兵权,李将军副之,呵呵,最好笑的是,咱们派出去的报捷人马在金州和他们碰上了,那位传旨的钦差一下便不知怎么好了,去找种大人讨主意,最终却是将几位御医送了上路,传旨的钦差却留在了金州。”

赵石知道自己猜错了,这还是南十八的错,当初他就想剑门之事,先不报上朝廷,等战事定了再说,但南十八那边也是振振有词,主帅重伤,若不先报,等之后不能解成都之围,恐怕有人便能混淆视听,参一个轻敌冒进,若是现在报上去,朝廷那里只会想到大帅不顾自身安危,忠心为国,就算不能解成都之围,也是有功无过,这一先一后看似简单,但学问真是不少。

就好像“其情可悯,其罪难逃。”的典故一般,只是两句话的位置颠倒一下,意思便完全不同。

不过最后却闹出了这么一出笑话出来,也真是够巧的了,两人都是笑容满面,一脸的轻松,此时大局已定,什么先后的,都已不再重要,这里面坐蜡的恐怕就只有至今仍困在金州的传旨钦差了。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赵石也已有些困倦,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多了,自己走上几步也是无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沉重的内伤,要想恢复如初,却是不易,这会儿说话多了,精神又集中,却是觉出了疲倦。

看出了赵石的倦意,南十八遂起身告辞。

刚到门边,门外却是突然想起一声清脆的欢呼,“哈哈,姐姐这回可是输给了小妹了吧?”

南十八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的掀开门帘便往外走。外面响起见礼的声音,南十八那特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隔了一会儿,外间又传来李金花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妹妹不要着急,胜负可还未定呢。”

接着外间静了下来,隔了很长时候,朦胧间赵石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如此声音这几日他可是听的多了,潜意识里就已经道了一声,看来又输了。

果然,外面传来少女特有的清脆埋怨声,又快又急,就像她本人的性子一般,赵石昏昏欲睡,也没怎听清说的什么。

到是李金花的声音吐字清晰,又微微带着些沙哑的唐音,听的清楚舒服,“妹妹,手谈之道,首在静心,妹妹性子太急,恐怕再下一盘也是如此。”

那边少女叽叽喳喳,估计是心有不服,非要再来一盘云云。

赵石心想,两个女人就是一台戏了,都娶到家中,哪里还安宁的了?两个臭棋篓子,还煞有介事的互相较量,真是太没谱了,也不瞧瞧南十八自从旁观了一回之后,只要瞧见你们下棋,就躲的远远的,愚蠢的女人啊,想着想着,却是渐渐入了梦乡。

五百八十五章相府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

“老爷,还是回屋歇着吧,天气渐凉,您身体违和,若再着了凉,怎么得了啊?”

同门下平章事府邸一个院落之中,须发皆白的同门下平章事杨感悄然而立,愣愣出神,院子虽然不大,布置的却很是雅致,一棵梧桐迎着秋风,伸展着自己身体,几株寒梅摇曳着身姿,又有两颗垂柳,守在院门两侧,一眼深井,一个小小的池塘,几块山石,几尾红鲤悠游期间。

简简单单,却是错落有致,别具匠心,将一个小小的院落整治的颇有几分悠然林泉之下的感觉。

而同门下平章事杨感默然伸手抚着身侧梧桐那斑驳的躯干,对于老仆的规劝听而不闻,咳嗽了两声,消瘦的脸上升起一阵病态的红晕,咳嗽停下,嘴里却是悠悠道:“你说,这梧桐有多少年了?冬去春来,好似一直未曾变过,还记得当年建府之时,有人说它无人照料,行将就死,还要伐了,但你现在看,却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老仆默默无语,此言多有不详,让人颇然间便生凄凉之感,再瞥见老爷那满头白发,老仆眼眶一热,险些没掉下泪来,老主人一辈子操劳国事,年轻时获罪,被贬金州,呆了十年,多少落下些病根,而今年老,这身子却是越发的差了。

前些时又听闻大将军折木清病重,已是卧床不起的消息,两人一文一武,皆是四朝老臣,虽然文武殊途,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由此及彼,心中能无感慨?

英雄暮年,华发满头,雄心虽在,却力有不及,老仆人心里酸涩,挥了挥手,让几个伺候在不远处的丫鬟小厮退下,开口劝道:“老爷总说,悲春伤秋者,总为春秋所伤,您身体不好,还想那么多,岂非跟自己过不去。”

他虽然忠心耿耿,不过到底见识有限,见杨感愣愣的,好似丝毫也没听进去,不禁暗自着急,若是南先生未曾离去就好了,凡遇老爷忧心重重之际,总能说出些道理来,让老爷颜色顿开,一句话足顶旁人百句,而现如今府内的那些幕僚可就差的远了,可惜,老爷竟然放那位南先生走了,不然也不会是自己这个笨嘴拙舌的在这里说话。

其实他也已经隐隐觉着,老爷这会与以往大不相同,许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也不会因略感风寒,便闭门谢客,连枢密院汪大人也被拒之门外,只是在这清净偏僻处静养,但感觉归感觉,若真让他说出什么来,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也只能搜肠刮肚,泛泛而论罢了。

痴痴望着高大的梧桐良久,杨感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喃喃道:“本为天地奇材,若生于山巅,必有落凤栖于其上,何为生于滔滔俗世,一世庸庸碌碌,生不逢时,奈何?”

“老爷。”杨感声音低沉,几如喃喃耳语,老仆人自然听不太清。

杨感却已挥了挥手,神色转换间,微微一笑,“去休,去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虽不曾激荡风云,却也不愧了这一生。”

虽说不甚明了老主人心里的复杂滋味儿,但见老主人脸露笑容,老仆人心中还是一松,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有人来报。

“老爷,得胜伯,明威将军府上长史陈常寿求见。”

“不是跟你们说了,老爷正在病中,谁来了都不见,怎么还哦,得胜伯?可是赵将军府上来人?”老仆人刚开口训斥,便又打住,又是得胜伯,又是明威将军,身为宰相家仆,这京中的英雄谱背的自然极熟,更何况是这位在军前统领大军,平定蜀地,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将军了,自蜀中捷报传回京师,明威将军赵石赵柱国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分量着实和他人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脱口而出的话语就此打住,改道:“可有名帖?”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