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人凛然称是。站起身来让开道路。
李全寿大为羡慕的瞅了这些人一眼,他在西山大营中呆过一段日子,虽是以打闹不务正业居多,但军中之事却并不陌生,这些人和当年在大营中见过地将军们却又大不相同,至于哪里有什么不同来,他自己却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些人比之当年可是威风的紧了。
看见赵石只是一句话,这些人便都凛然从命。自是羡慕有加。
这到皇宫的一路之上,除了琐琐碎碎念叨一下别后情形,便是问赵石在外面的经历了,反而那个传旨的太监有些插不进话来。
谈话之间,赵石也知道这小子虽然还没有开府称王,只是挂着一个皇子的身份,但已经进入户部学习处理政务。过些日子还要到兵部枢密院走上一圈,也算是初步接触政务,为日后太子那个位置作准备了。
说起这些事情来,却是将那个传旨的太监以及护卫人等赶地远远的,向赵石大倒起了苦水,说自己除了每天睡觉吃饭,听几个满肚子书本文章地糟老头唠叨,便是如厕的空闲都没了的。
之前跟诸王家里那些兄弟的恩怨也没功夫去理会。年前才找到一个机会,将他那位六哥折腾了一下,还弄了满身的麻烦。
咳声叹气之余,却是变着法儿的想要赵石答应带他出去转悠,看上去依旧一如当年般没心没肺。
他和赵石两人自景王府后院的竹林相识到现在,也有两三年光景了。也许是当年竹林那一次留下地印象太深,在他心目之中,这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将军勇猛暴烈,无所不能的印象已经深入了他的心底,再加上自从赵石到了景王府之后,他父亲就再没动用过打在身上就疼痛难忍的藤条,别人都遇到赵石的第一印象便是冷淡疏离难以接近,他却反而觉得与赵石呆在一起分外的亲近。
没有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谄媚之词,也没有让人头疼地谆谆说教,自从赵石离了景王府。忙于羽林军务之后。每每想起以前的日子,他这里反而觉着周围人等照顾的太过周到。没有人时常拍打自己脑袋一下,很是没趣儿。
随着年纪渐长,身为皇长子,心智成熟的速度实不能以常人论之,随着接触的人多了起来,大道理也一箩筐一箩筐的往他脑子里灌,当年地无聊心思到是淡了不少,到也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没心的。
赵石出自景王府,东征之役大发光彩,便是魏王回京,论起众将之功,也说赵石智勇双全,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他接触朝政日短,没有什么心腹之人,听说赵石无恙回京,第一个赶到了赵石府邸,在路上向赵石倒这些苦水,一来是半年未见,表示亲近之意,赵石出自景王府,对他而言是个难得的助力,这亲近拉拢也在情理之间。
二来也是这半年来的苦水无人诉说,他生性喜欢热闹,性子跳脱,让他静静坐下来掌理政务已经是难为他了,还得和那些心机深重,说话都绕着七个弯儿的大臣们打交道,想不郁闷不行的,在赵石面前他却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至少此人不会如其他人般和他说上一句两句都要记在本子上,交由父皇查看。
赵石也不多插话,只是默然听着,政务他不懂,更不可能许下承诺带着一位注定要接任皇位的皇子去四处乱晃,那是嫌自己麻烦不够,死的不快。
被逼问不过,只得将东征时一些战事或是在草原上见到的趣事拿出来敷衍,他讲地自然不会精彩到哪里去,但对于一个长年生活在京师地皇子来说诱惑力却是出奇的大,让旁边这个身高还不到他地胸口,满脸还带着稚气的皇长子每每悠然神往,看那样子,恨不能插上一对儿翅膀出去见识一下世界的精彩之处的。
到了宫门之前,抬首望去,宫内楼台殿阁处处依然,残雪未消,如同梨花带雨,古朴而又宏大的气息扑面而来,若能再配上些钟乐之声,其中之意境实在无法诉说出来。
他已经来过皇宫数次,对这大秦皇宫并不陌生。也无畏惧,只是每次来到这宫门之前,都有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感觉,就如初见长安之时一般无二,如果深入其中,这种感觉反而便淡了下去。
这种情绪便是他自己也理不清道不明,只是微微呼出一口长气罢了。
旁边地李全寿犹自有些意犹未尽。这般平平常常的谈话也许在平常人来说每日都要经历千百次,但对于他来说却是难得的很了。试想那些大人们见到他先就要行跪礼,之后除了称赞之言,便是教导之语,便是舌绽莲花,听着也是无趣,再不就是正襟危坐,给你来个沉默是金。这般毫无戒心,平平常常的交谈却是少之又少。
望着雕绘精美,威严气象毕露的宫门,李全寿眉头也是微微一皱,好像从来不曾有这时般厌恶这处所在。
与赵石同时呼出一口气来,笑着道:“我先去拜见父皇,你得去太后那里,完事之后可不能走。我在东宫那里设宴,不管多晚,都等着你来,我那里的宫女各个花容月貌,可是秀丽的紧呢,都叫出来陪咱们耍子。好了,还等着干什么,这宫里地景色你又不是没见过?瞧的这么入神?我可是看都看腻了。
你若是以后都留在京里,来找我就是,我带你将这皇宫转个遍”
旁边地太监护卫听了,脸都绿了,他们出入皇宫一次,得经过多少盘查?别说随便晃悠了,便是眼睛乱瞄上几下的心思都没有,这位可好。
那太监苦笑之余。赶紧招呼各人跟随两人前行。
入宫之后。李全寿径自离去,之前却是殷勤不住叮咛。生恐赵石变卦的样子,之后在那太监带路之下,其余一行人往后宫方向而去。
太后赵氏所住之处十分幽静,景色到比别处好了不少,紧邻太液池,花草林木应有尽有,这位皇太后性喜菊花,整个寝宫周围遍种花草,冬天看上去便也没什么,到了夏秋之际,那才真是万紫千红,景色瑰丽呢。
此时太后寝宫周围,有的地方积雪扫的干干净净,有的地方却是一丝未动,显然是故意留着让人观赏的,前临太液池,左近还有几个花园,殿前种着苗圃杨柳,还有几颗寒松梅树,便是冬天,这里看上去也要比别处多出那么几分生机来地。
一路走来,宫女太监也没遇到多少,到是遇到几拨发自退出太后寝宫的宫中贵人,前后簇拥着,这时赵石便要退到路边等候他们过去,路过赵石身边的时候无不瞪大了眼睛在赵石身上扫来扫去,要知这里已经后宫的后宫,平常都是些太监宫女,男人可是少见的很。
赵石又如此年轻,几个贵人也就罢了,微微瞟上一眼,看见赵石的一身羽林卫官服,这才眸光闪动上一下,便端然在他们面前走过,那些长年在宫中的宫女却是狠狠剜了赵石几眼,大胆的还要凑在一起,唧唧咯咯一番,向这边投来几个暧昧地眼色,可见是在宫里憋闷的久了,才这般的如狼似虎。
那个传旨的小太监见赵石不动声色,稍微松了一口气,宫里可不比外面,生怕这位将军也像那些粗鲁的家伙一般,不懂规矩,给他惹出麻烦来。
等贵人走过,他便凑到赵石身边,将这些贵人们来历讲述一遍,赵石也无心细听,他连宫里的妃子分为几级,谁大谁小,又有什么女官都不清楚,也无从知道知道这些贵人在宫中地地位,他也不关心这个。
只是在那太监说的高兴的时候,好似漫不经意的问道:“徐春徐总管现在何处?是不是又升了职司?好像上几次传旨的人都是他啊。”
“啊,徐总管还管着乾元殿”那太监立即一脸羡慕道,“不过年前的时候升了内廷使,还兼着乾元殿总管之职,陛下一会儿都离不开的人,宫里除了曹总管之外,就数徐总管最得陛下心意了,我们都比不得的。
听说殿前承旨大太监高裕也老了,好像有传闻是由徐总管接任的,啧啧,徐总管年纪轻轻,可是要比咱们都出息多了。”
这个太监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石也是暗自点头,果然是皇帝身边好当官,再加上徐春的机灵谨慎,到是在宫里快要出人头地了,不过这官儿一升,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对于他来说,徐春升官太快可没什么好处。
太后寝宫已然在望,但转来转去却花费了不少时间。
到了寝宫前面,稍一通报,里面就已经回话传进。
来到寝宫外殿,歌舞阵阵,酒香扑鼻,里面坐着六七个人,这些人身后还又坐着一些人,显然身份上有所不如,只能在后面坐着。
中间地座位上,太后娘娘赵氏满脸欢欣,太后娘娘赵石以前见过一次地,本来长相上便显得极年轻的一个人,这时更是容光焕发,脸上有些红晕,显然是没少喝了,这时以手掩口,咯咯笑个不停,大殿中其他几个人赵石没来得及细瞧,有男有女,频频交杯换盏,气氛正是浓烈地时候。
等到赵石来到,大殿之中却是一静,全部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了赵石的身上,在上首太后赵氏摆手之下,那些正轻歌曼舞助兴的宫女纷纷退去,大殿当中立时空了出来。
“臣赵石拜见太后娘娘。”
看见赵石不伦不类的拜倒在地,太后赵氏笑容更盛,和声道:“起来吧,这里都不是外人,来人呀,给赵石看座。”
几个伺候在旁的宫女太监立即便在众人下首摆放桌椅,添置碗筷酒菜,直到赵石坐下,才想其他人看了过去。
这些人有老有少,穿着官服的都是些武人,有十几个人左右,都坐在后面,品级也不算高,大多都很年轻,看向这边的目光中有的羡慕,有的好奇,有的则怀着些敌意,不一而足。
而穿着便装的只有六个人,年纪最老的一个已经白发苍苍,但腰杆已然挺直,看上去很是精神,其他人最小的也有四十多岁年纪,各个身形沉稳,气度凝重,面容沧桑,赵石一看便知这些人即便不是领兵将领,也一定是在军中厮混过的。
看了这些的样子,赵石心中已经了然,太后赵氏的那句不是外人到也不是随便说说,听说赵氏一门乃是西南将门,看样子这些人便都是太后亲族了,不然那几个官职低微的年轻人估计连皇宫都进不来,更何况是在太后宫中宴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