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当山匪们醒悟过来的时候,队伍已然少了三十余人之多,莽莽丛林,却好像一个吞噬生命的怪兽,无声无息间让很多熟面孔消逝在其中。
山匪们终于又聚在了一起,那位四当家的用手一根根扯着嘴巴上的胡子,眼睛里面全是血丝,满脸都是焦躁之意。
他暴躁的脾气在石头峰上是极有名的,没有哪个山匪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聚成一堆堆的坐在林中,啃着发干的面饼子,这一天下来,跑的路到是不少,人影也没找到一个,虽还有一百多人,但人人却都没什么安稳的感觉。
这次出来都说是发大财的,却没成想,铜板都没看到一枚,在这里却碰上了硬点子,二百多人都没碰到人家一根毛,寨子里的好手就已经损了七个,看那模样,还是一个照面就被人给宰了,这样的武功,实在可怖可畏,再加上对方好像还不是就一个人,一天下来,就没了四十几个,山匪的胆子哪里会很大?这时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这位四当家的脾气实在让人畏惧,早已经有人偷着溜回去了。
林中渐渐黑暗了下来,几堆篝火已经点燃,一只山猪倒霉的落入山匪们下的套子里面,这个时候被光溜溜的架在架子上,已经被烤的金黄,一股肉香飘散在林子中,一些山匪咽着唾沫眼巴巴在瞅着,直到四当家的狠狠在上面将山猪肥硕地后腿撕下来。这才蜂拥而上,不一会就将一只硕大的山猪削成了骨头架子。
“四当家的,点子有些硬,咱们啃不动也不能崩了牙口不是?再死些兄弟,咱们回去跟二当家的也不好交代,照我看,咱们明天回去算了。犯不着跟这样鬼祟的家伙在林子里玩命。”几个山匪头目聚在一起,吃的满嘴流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小声说道。
“这样回去就好交代了?折了林老虎他们几个,连仇家地影子都没看着,回去之后咱们的脸往哪放?这次来地人可不只咱们石头峰一家,这笑话让人看了去,以后咱们还有脸在吕梁山里立柜称雄?”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就是不跟你打照面,林子这么大,楚狗子先就给人黑了。没了他,就咱们这点人,能找到人才怪了呢,再说了,就算找到了人,林老虎那手上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过,能生撕熊虎的主儿,手让人剁了不说。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让人给宰了,咱们能圈得住这样的硬点子?”
说到这里,就连那位满脸凶横的四当家的都沉默了下来,半晌过后,才有人低声道:“这些人跟咱们有仇?下手怎么这么个狠法?”
“是不是咱们惹了绿林上地同道?要不咱们亮亮字号?”
“亮个屁。伤了咱们这么多弟兄,这个仇可是结大了,再说了,是他们不讲绿林规矩,上来就伤咱们的人,亮了字号没的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都别吵了。”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句,让这些头目都闭了嘴,“明天早上咱们就回去,娘老子的,丢脸也就丢了。已经折损了近一百人。再这么下去,到了天王岭。咱们石头峰就得给人打下手,那样一来,笑话更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其实着实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人嘟囔道:“林城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他跟官府勾结,根本不是咱们一路人,再说了,李铜头是那么好惹的?别被那老货把咱们给卖了才好。”
“闭嘴,大当家的自有分寸,用不着谁来嚼舌头,都散了吧,派几个弟兄值夜,让他们擦亮招子,别被人黑了脑袋去……”
但这一夜对他们来说注定凶险无比,群匪方都睡下不久,就有人尖叫了起来,山匪们虽是过惯了山中风餐露宿的生活,但值此之时,却很少有人能睡地踏实,立时便都握紧了兵刃,惶然四顾,却见四当家的和几个头领已经脸色铁青的凑在了一起,上去一看,都暗自抽了口气,我的老天爷,齐麻子的脑袋诡异的垂在胸前,脖子被人抹断了一半儿,好像只剩下了肉丝连着,流出来地鲜血在黑暗中依旧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刺的人心慌。
“望风的人呢?一群废物,让人摸进来都不知晓……”
“四当家的,他们……他们都死了……”几个山匪从林子里转出来,还抬着一具尸体。
上演这种午夜惊魂的戏码自然是赵石的拿手活计,山匪们在大山里自己锻炼出来的那些潜伏技巧在他这样的专业人士面前就像是小儿把戏,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