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虽是懂些蒙古语,但这歌意却也听得稀里糊涂,对方地神态看在眼里,想起自己白天干地事情,也有些了然,不过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东西他是半点不信,但喝酒这事情他自然不在话下,端起碗来,一仰脖儿,酒便全进了肚子,这汾酿他也喝不出好坏来,只不过度数却是比平常地果酒高上许多,喝起来有些辛辣,想来是这位寨主大人知道草原人喜烈酒,早早备下的。
蒙古人以歌敬酒,一碗接着一碗,根本不让你缓气儿,若是后世,那都是纯粮酿造的高度酒,不管你是多能喝的汉子,到了蒙古包里,没一个能全身而退的。
果然,接下来这位草原少女可不知道什么客随主便的规矩,清亮的歌声就没断过,听着虽是悦耳动人,看着也是赏心悦目,不过一坛子足有二十多斤的汾酿不大会儿功夫就有一半儿进了赵石和李铜头的肚子,李铜头也算是酒中豪雄类的人物儿,此时这十余碗急酒下去,却也有些受不了了,光头都好像染上了红色,心里到还算清明,只是一个劲的咒骂,以后再也不听别人唱曲儿了赵石一碗碗酒下去,只是小腹微凸,脸上却是行若无事一般,不管到了什么年代,这酒喝的多就算是一种本事,像金庸笔下的萧峰萧大侠,喝了酒之后就天下无敌,成了多少人崇拜的偶像级人物,还有那位有名的打虎英雄,喝多了之后还能将老虎打死,一下子便名垂千古。
喝到后来,李大寨主的眼睛都有些直了,他本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被这位草原少女一阵搅合,却没来得及问出口,此时看这少年一碗碗酒下去,没比自己少喝上半点,却好像喝到肚子里的酒都不知哪里去了一般,越喝好像还越见精神,心里已是大骂,他娘的,今天莫不是见鬼了?难道喝酒也要抢老李的风头?
琴其海看着赵石的眸光却越来越亮,歌声越发的婉转悠扬,草原上的儿女本就最重英雄豪杰,虽然男人越是能喝,不见得能被人当英雄看待,但一喝就倒的男人,却断然没有人愿意交之为友的,更别提什么英雄的名号了。
直到一坛酒下去大半儿,琴其海才自己斟满了一碗,仰头喝下,向两人露了露碗底,两人都是明白,小姑娘唱了半天,估计是渴了,不然准还没完没了,屋子外面此时围了好多人。草原的歌声和中原比起来又是另一番风情,这些人虽都是鲁莽汉子,但却也知道这歌声分外好听,于是渐渐人越聚越多,还有人拿来酒水肉食,竟是在外面另办了几桌。
“赵兄弟,你得给我交个底。既然你们来到这里,那山外地战事。”见琴其海终于打算歇一下嘴巴。喝的已经眼见血丝,舌头也大了半截的李铜头赶紧问道,他最着紧的也是这一点,贩马是山寨的大生意,趁着秋高草盛,马也肥实的时候,贩马到南边儿。然后再运回粮食布匹和少数刀剑兵器,这才是山寨的生存之本,要不然山上几千口人,靠打家劫舍,还不得都喝西北风儿去?而秦金大战,从开春到现在,你来我往,下山还不等于是找死?前些时那些商人来到山上。却是说秦金两国战事已然停了下来,但如今一队秦军却是跑到了吕梁山自己眼皮子底下来了,这是不是又开战了?今年这生意还有没有地做?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战事已经算是完了,大军准备退兵回去,咱们这些人是碰上了金狗地精锐,整整一个万人队。才被逼进了山里,但金狗不可能总在山外守着,等过些时候,金兵散了,咱们也就该回去了,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粮食,有了粮食,说不准趁金兵疏忽,还能给他们下狠的呢,大当家的。你说是不是?”赵石本就没打算骗人。也就照直说了,他也不怕这些山匪出尔反尔。在这山里,别说金兵一个万人队,便是再来一个,他也能想办法拖死他们,他本来便是丛林战的行家。
李铜头醉醺醺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喜色,看来今年的收成就算受战事影响,差了一些,但也不会颗粒无收,至于说给金狗通风报信,弄个一官半职回来,他却是想也未曾想过地,这吕梁山里的豪杰们,哪个跟金狗没有深仇大恨?若真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情来,别说在吕梁山里今后别想立足,便是作了金狗的大官,不定哪天睡梦之中,就得被同道将脑袋摸了去。
“不知赵兄弟在大秦是个什么官职?领着几千兄弟,这官儿一定小不了吧?”
赵石摇头一笑,“我在军中任职四品上鹰扬将军,武官到了这个地步也算不大不小,寨主既然做的是贩马的生意,怎么样?等我回去,寨主也到咱们大秦走上一走?大秦虽然并不缺马,但也不嫌多的。”
李铜头摸了摸光头,他不知道鹰扬将军到底有多大,但这个提议到是满让他动心的,南边马地价钱很高,但风险也是不小,每年都有弟兄折在这上面,南边赃官儿也多,这些人可不管战马有什么用?过手就得抽份子钱,一年下来,净利之中却有一多半进了这些人的囊中。
大秦和金国只隔一条黄河,路途近了不少,要是上下通畅的话,这生意到也做得,不过据说大秦并不算缺马,价钱肯定比不上南边的了,再一个,这是跟西北道上的那些马匪抢生意,也不知抢不抢的过人家。
“这个得容我思量一下赵兄弟反正也得在山里呆上些日子,若是信得过咱,不若将手下地弟兄们都带到咱天王岭上来,这里地方大,不怕没法安置,若是兄弟不放心,也可在十八连环寨中挑一个,单独给你划出来,不然这粮食运来运去的,在这山里也不方便。”
“寨主就不怕咱们到了这里就翻脸?说实话,若真打起来,寨主这点人还真不是咱们的对手。”赵石手指在酒碗沿儿上抹着圈儿,似笑非笑道,考验人心的事情做的再多,也不算是小心过了头的。
这时李铜头酒气已然上头,眼睛看上去都红了起来,但眼底那抹时刻保持的清明赵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不然和一个醉鬼说话,说的再多再好也是无用。
啪的一声将酒碗顿在桌子上,李铜头已经大笑了起来,“赵兄弟,不是咱夸口,就凭你方才和老季说地那番话,再看见你这人,若是能干出那等背信弃义地事情来,咱将这双眼珠子挖下来。
赵兄弟咱们虽是初见,但看的出来,你是有大志气地人物儿,咱们这点家当你能看的上眼?再说了,兄弟若是有那个意思,带人悄没声的摸上来就是了,还用梁世义带着来给咱正正经经的拜山?”
“成,凌云顶是小了些,咱们也收拾了好几拨金狗的探子了,明日我就派人去,让他们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