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回去。”
马上的大汉甩了甩横刀上的鲜血,抬头望了望天色,呼啸了一声,接着传令声络绎不绝,分得极开的二百余人马盏茶时间便聚集在了一起,在那大汉的率领之下,泼剌剌疾驰而去,卷起漫天的烟尘,将一地的人马尸首留在身后,不一时便只剩下了背影。
大汉放开缰绳,带队纵马狂奔,结实的好像门板一样的身板儿随着战马奔走而上下起伏,好像粘在了马身上一般,满是横丝肉的脸上,一双凶光闪闪的眸子露出些惬意的神色他叫张嗣忠,显锋军奋武校尉,六品下的武职,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再进一步,便可领军五百,当个营头儿的,但就这一步,有些人一辈子也别想跨过去,没有卓越的战功,过硬的背景,想都别想,这就是大秦武职上的一道门槛,过去就是天高海阔,过不去,你就受着吧,什么苦活脏活儿都是你的。
不过张嗣忠不在乎,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固然不错,但他这人是显锋军中的一个异类,最喜欢的还是打仗,和谁打,打完了算不算军功都没关系,只要有仗打就行。
他十六岁从军,之前是家乡有名的恶霸青皮,常常和人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还好下手有些分寸,从没出过大乱子,再加上家里颇有资财,他父亲又是马场的马官儿。所以一直也没出事,最后一次硬是将县尉家地小儿子按住了一顿痛打,然后征兵的时候名字便糊里糊涂的出现在了名册上。
家乡人尚武成风,当兵吃粮也不算什么,他父亲更是二话没说,将这个闹的四邻不安的恶小子踢出了家门。
先是到延州呆了一年,然后充入边寨。和西夏人,和马匪。杀来杀去,有些新兵上了战场恨不得将屎尿都拉在裤子里,而张嗣忠可好,撒了欢似的将自己悍狠的一面表现了个淋漓尽致,加之他马术娴熟,刀弓硬是要得,不多时便得了寨子里地长官的赏识。让他作了个亲兵,他自己也觉得这仗打地实在过瘾,可要比在家乡欺负人强的多了。
不过好景不长,秦夏两国休战,马匪们也被大军剿的没了踪影,边寨裁撤,,张嗣忠随着那位长官也回了河中为官。一晃就是五年,无所事事,官虽升了,但张嗣忠心里却好像长了草,恨不能偷跑回边寨去。
好像阎王爷并未忘记这个给地狱添砖加瓦的好打手,一场大雪之后。西夏人又来了,身在京城长安的长官的长官发下话来,要二百骁骑,随他侄女儿去庆阳府送粮,这个消息一来,张嗣忠要死要活在里面占了个位置。
随后的事情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庆阳府兵变,护粮军在庆阳府百里处算是跟西夏人打了个痛快,夜袭铁鹞子,张嗣忠亲手砍下了五个人头。杀地那叫一个过瘾。之后大多数人都回了河中,张嗣忠却二话没说。留在了显锋军中。
这次随军来潼关,大战连场,但让张嗣忠不满意的是,硬仗一场也没赶上,三十万金兵叩关,他们守的是禁沟,出潼关之后,打解州他们在后军,只有眼瞅着的份儿,最他娘的可恨的是,接下来前锋上出了个狠人,将金兵打了稀里哗啦,连点渣滓都没剩下给大军。
这人说起来他到也算是认识,当年随在李金花身边的一个小队正,如今却已经是大秦鹰扬将军了,他心思没别人那么多,这时让他跺脚的就是当年为什么没随杜山虎等离去,若是当年跟了去,这时候该是杀地有多爽快?
更让他挠头的还在后面,终于和京兆军合成了一军,憋着劲儿想跟金兵见上一仗,没成想却是去了汾水西岸,隔岸眼瞅着和金兵主力失之交臂,后来听说这一仗的结果,差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现在好了,金兵找上了门儿来,以前守寨子的时候,连寨子附近的西夏人都知道守寨地有一个见血即狂的张疯子,很是不好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是让金狗知道他张疯子的名头的时候了。
不过说起来金兵的斥候有些硬扎,看见他们大队席卷过来,分出几个人掉头就走,剩下的人不管多少,都是纵马向前,毫无半点迟疑,厮杀起来也都一个比一个拼命,一圈溜下来,硬是让他损了十几个弟兄,张嗣忠知道,这回真是遇到金兵的精锐了,但这样的对手杀起来才让人觉得有瘾头儿,伸长脖子待宰的,他还懒得动手呢。
这还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一万多金兵,还好,还好,那位小大人没一开始就想着撒丫子,待得突围的时候,怎么也得占个好位置杀他娘地,骑在马上地张嗣忠脑子里却琢磨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