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十八俨然已经是相府第一幕僚,便是居处也搬到了这书房左近,以便能随时参赞,若不然在座几人都是朝廷重臣,还真没他的位置。
南十八慢慢将茶碗儿放下,将几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这才开了口道:“大人们地见识不是我这卑下之人可以比得了的。
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拨开云雾才能见青天,我这愚人百虑却有一得了,大人们只想着景王如何。太子如何。羽林左右卫又如何,就没想想皇上会如何?”
李圃挪动了一下身子。眼前这个南先生他是不敢轻视的,但他是孔孟门徒,讲究的就是个光明正大,循序渐进,跟这等一开口就透着阴谋味道的人物在一起说话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这时还是正容问道:“皇上如今已经病重,能不能视事都还两说着,就是枢相大人进宫也被挡了回来,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商量朝廷政务,这个时候。”
南十八摇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皇上为政三十年,说句犯忌的话,这身后之事能没个布置?羽林左右卫都乃皇帝亲军,皇上能看不到左右卫如今的情形?
左卫已在西山行宫整休半年了,兵部又商景王殿下执掌,这掣肘可就等于无了,赵石年纪尚幼,许多人都不怎看得起此人,但此人若无过人之能,怎会当如此重任?诸位大人都是想当然尔,有谁真正见过左卫此时真正模样?
左卫出了这么大地风波,连指挥使都换了人,就是雄武军也动了干戈,诸位大人可见皇上有半点整治右卫的心思?这说明什么?
若左卫已经面貌一新,而右卫还是那般暮气沉沉,这长安城在之后的时日内谁说了算?恐怕调左卫入京也只是早晚间事罢了,最重要的是个时机而已,诸位大人不趁此时候赶紧上书言事,还等什么?”
他这一连串的问句下来,几个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变,半晌过后,汪道存才展颜笑道:“早就听闻南先生之名,还只道先生只以琴艺称绝,今日才知,先生实有国士只才,和先生比起来,我们这些人虽是身居高位,却有尸位素餐之嫌了,惭愧惭愧啊。”
“不敢当大人如此赞语。”南十八收拢了方才地张扬之态,点头称谢道。
“既然如此,那吾等还等个什么?”杨感不由笑道,心中也自感叹,伴随着这位南先生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这参赞之言便也越发的细致了起来,当年若不是自己一时兴起,还真就错过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才。
李圃这个时候却是摇了摇头道:“左卫咱们也还没看到,怎能轻下决断?”
其他两人和他共事日久,也知此人虽说有些实心眼儿,有些时候难免不知变通,但也最是务实的一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不以为意,呵呵笑着起身道:“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就分头写折子吧,不过左卫的情形到底如何却也还得看看,左卫进京乃大势所趋,到时再观瞧上一番也是不迟。”
……
“坚忍,谁更人忍耐痛苦,谁就越有可能胜出,凶狠,对敌之际务求做到一击必杀,不给对方反击之余地,这就是搏击之精要所在。”
大大的屋子当中数十人环列左右,左卫将校按照品级依次排列,浅红色的军服都是整理的一丝不苟,身体更是挺的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站在场中地指挥使大人。
这样的功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这位大人在军中教授那个什么格斗之后,便将自己身边地亲兵悉数派了下去,但他们这些将校再怎么说也都是入品的朝廷官员,被一个亲兵呼来喝去的着实有些不成体统,有些人更是拉不下这个脸来请教。
开始时没有什么,但到了如今,手下的官兵将一些技巧用的熟了,一些时候便起哄要和他们比试,有些无以娴熟些的,还能尽自支撑,但有些人可就吃到了苦头,以前在左卫时自然没什么,但如今左卫上下尚武成风,比试输给手下官兵,丢脸还在其次,以后带兵可就没那么便当了。
几次之后,赵石也知道了这个情形,便将军营中最大的屋子收拾了出来,作为左卫的讲武所在,晚上除教授这些将校格斗技巧之外,一些兵书战策也可拿来讨论,到是颇像后世的辩论会场一般。
这些将校劳累一天之后,还要来上这么一下,这辛苦劲就别提了,但为势所逼,再加上如今在左卫当官真是不易,格斗上赵石又能倾囊相授之下,众人虽觉分外辛苦,但也忍了下来,不过按照赵石的想法形成规制却还得些日子的。
一把将场中的一个木人的胳膊抬起,翻转压住关节之处,一肘已经击在木人的后脑之上,一串动作简单利落,以他如今的力气,只是稍微用力,木人的胳膊就断裂了开来,再加上一肘,木人的脑袋立时骨碌碌被他击飞出老远。
随着他的动作结束,周围诸人都是高声呼喝,三遍过后,才又转静寂。
赵石微微一笑,这搏击技巧乃后世人们千锤百炼而来,尤其是医学的发展,让人们分外熟悉人体的各处构造,更是将各种线路用电脑设计的更加简单实用,这些地方都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所无法仿效的,便是像了然和尚那样的高手,若没有般若劲之类不能按照常理解释的东西左卫后盾,光论徒手格斗,也将不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特种兵的对手的。
示范结束,正要找人演练一番,李全德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人,圣旨到了,传旨太监就在营外,叫您赶紧迎接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