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几个人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本事发挥地淋漓尽致,且好像有越演越烈地趋势,她只有讪笑着插嘴道:“几位公子,您们看,这也是楼里的规矩,几位都是贵客,奴家这里也只是来询问一下,但能不能见到文姑娘还得看她自己地意思,几位公子若是没这个意思,奴家这便出去,总归不能扰了几位公子的兴致不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之一生不过区区数十寒暑,若不能多见上几个精彩人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这自知之明到是有的,但却少了几许男儿豪气,可惜,可叹,可悲。”这位李博文,李大先生此时摇头晃脑的说道,见几人怒目看了过来,他也便斜着眼睛瞪过去,那副可恶的模样,让人实在是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那边厢郑逊却立马叫了声好,他这人和其他三个都不相同,可以换句话说,他是个标准的享乐主义者,相比较而言,他和杨胜几个是世家门阀培养出来的两种典型,杨胜几个有野心有心机,一心想着功成名就,对于享受之类便不怎么在意。
但郑逊又是另外一番样子,虽说这野心一点不比杨胜几个差了,但表面上却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享受该享受的,只要这些对前程无损便罢,他今日来可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要见上那文小方一面,见有人出来说话,这人虽说嘴巴毒了些,不讨人喜欢,但在这个时候第一个附和的便是他了。
“能见上一面总是无妨。”说了这么一句出来,接着便转头对那蕊娘说道:“我这里出三百两银子,请小方姑娘移玉一见。”其他几人都是但笑不语,并不出言阻拦,赵石更不会说上什么,心中其实也觉得这个时代的商家很是聪明,这手段并不比后世差了多少,要说一个女子,只是倾谈一番便要这个价钱,后世许多人估计连问也不问就会掉头就走,这里却能有这么多人追捧,显见价值观念相差甚远的,说不上好坏,但身处其中,心事虽多,也不由觉得这里的风物很是有趣儿。
那蕊娘满脸欢喜的离去,雅阁中几个人纷纷打趣儿郑逊的风流性子,便是李全寿也小嘴动个不停,他身边的女子也娇声不依,那郑二明显经惯了这种阵仗,挥洒自如之间,还颇为的得意,更是引得其他人群起而攻,直到灌得他满脸通红连声求饶才得罢休。
过了半晌,一缕琴音悠然而起,仿若清泉沁人心脾,雅阁中立时一静,众人都是侧耳倾听,赵石的眼光也不由向窗外望去,帘后的女子姿势一直未变,此时只不过双手微动,琴音便袅袅传来,便是赵石这种不懂音律之人也觉这琴音分外清雅,静心涤虑,分外的不凡。
琴音叮咚,如珠落玉盘,连绵不绝,初时细不可闻,不一时声音渐大,如在耳边,后又转低沉,忽远忽近,仿若飞莺,让人琢磨不定。
再过些时,一个嘣音铿然作响,银瓶乍碎,立时便是一泻千里,琴音密集,如山风呼啸,若浪抚礁石,慷慨之意隐然其间,让人油然便有热血沸腾之感。
听了良久,旁人都是陶醉其间,赵石虽不懂其中玄机,但总觉这琴音中缺了些什么,让人极不舒服,猛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豁然明白,这弹琴之人毕竟是个枯坐孤楼的女子,好像岁数还不很大,这见识自然有限,琴声中虽是透出催人奋进之意,但便如一血性男儿,整日价的满嘴上阵杀敌的豪言壮语,但未曾见过鲜血,也不曾和人搏过性命,和真正久经沙场的战士比起来,气质上便是天差地别,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得要领。
这女子虽有慷慨之意,奈何却是有心无力,奏不出真正的杀伐之音,东施效颦,徒惹人笑罢了,赵石本不通音律,但此时此刻,却已经心与音和,体会到了其中真谛,这等的灵光乍现,感觉上很是玄妙,但便如高僧顿悟,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果然,琴声到了高昂之处,却无以为继,渐渐便又低沉了下去,仿若高潮还没到,突然便到了结尾,让人分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