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再次一片寂静,众人目光所聚都是站在殿中侃侃而谈的侍御史周显,心中都道,这人莫不是患了失心疯,羽林卫职责虽重,但李严禄被下狱,此时让个武状元暂代其职却也说得过去,最重要的却是谁也能看得出来,皇上此次却是为了整顿京师诸军而下的先手罢了,他一个侍御史就敢在这个时候直刺君颜,当真是不要命了,还是真的心里糊涂?
便是那些被请来参加寿筵的金国以及西夏使臣也是愕然,金国使臣都是脸含讥笑,圣旨刚刚读完,就有人跳出来反对,这个在金国可是未曾有过之事,这个戏码演的好啊。
眼瞅着正德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那边厢的汪老御史却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指着周显便道:“一派胡言,赵石等人乃圣上钦点,难道还能错了不成?”
“智者百虑还有一疏,陛下英明神武,堪比尧舜不假,但古之明君皆善纳谏言,否则要我等谏臣何用?还望陛下收回成命,改任他人,才是社稷幸事。”周显也是豁出去了,立即反驳了一句,他方当盛年,言辞便给,立马噎的岁数已经不小的汪大人哑口无言。
这个周显赵石是知道的,张世杰便在此人府上入幕,侍御史的官职并不算大,但身份清贵,有谏议,补阙之责,职位也只在殿前御史之下,乃为皇帝分御史中丞之权所设,很是重要的。不成想这个时候却是跳出来跟皇帝唱上了对台戏,本来应该时常和皇帝争论地御史中丞反而极力附和皇帝,赵石还不甚明白此中的关节,但这些大臣们却都清楚的,都觉此情此景甚是怪异。
不过赵石也知道今日这事不可能平安度过的,有这么个枝节也在他意料之中,闪眼向景王看过去。却见这位王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作冷眼旁观状。知道此事即便不是他安排的,一切也在他掌握之中,心中更是安定,只在那里垂头等着最后的结果。
但旁人可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在周显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地,此时却是锋芒毕露,着实让人吃惊不小。但定下心,也都觉得今日的晚宴怕要闹出事来,这个周显才多大点地官儿?这般肆无忌惮总归有些蹊跷,老成持重的眼睛便已经在几个皇子身上转来转去,不过几个稍微急躁些的,见正德皇帝脸色阴沉如水,立即便出来与周显争辩,但此人只抓住赵石等人年纪太轻。不足以堪当重任这一条,这也确实是赵石等人的弱点所在,还真就拿他没有办法,再到后来,又多出几个帮腔的,众人这才清楚了一些。这里面太子怕是脱不了干系,又见兵部众人却没有一个参加进去,可见此事景王也是不愿参与其中的,那些机敏的便也息了蹚这趟浑水地心思,不过那位汪老大人德高望重,也是被周显气的糊涂了,竟是一力争竞,御史台的几个人便也出来说话。
如此一来,好好的一场寿筵,到得此时却已经成了文武重臣唇枪舌剑的场所。乱纷纷的好像菜市场一般了。
像杨感等人。却是没有料到此事竟然在圣上寿筵的时候爆发了出来,再看台下几个王爷以及太子。心里更是一片冰凉,这哪里还是父子兄弟?比之仇人也差不多少了,四王爷乃皇后所生,但从小就不学无术,很不得圣心的一个人,这时笑地也最是欢畅。
景王到是镇定,但赵石是他府里出来的人,竟然没有什么担心的神色,也不站出来说句话,显见也是料到有今日之事的,心机用到这个份上,真是让人心寒。
太子就不用说了,虽然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但看看站出来这些人,谁还不知道是他安排的?也不知他存的什么心思,那日被圣上呵斥之后,再也就没提起此事,这时却是搬了出来,不过还是一惯地手段,先撇清自己,再送上几个替死鬼,还真就有些滑不留手的意思,但这事作的也太过明显了些,也不知是愚蠢还是怎么的。
再有就是六王了,这个时候也想出来占些便宜,不过手底下到底没有什么得用的人物,反而像是一群打太平拳的。
这要是五王也回了京,乖乖,还不得闹翻了天去?
折木清毕竟回京不久,朝中之事还不算太过明了,这个时候只是木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不过眼睛中的愕然之色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杨感惊怒之下,眼瞅着正德皇帝眼睛都好像要喷出火来的样子,再也顾不得摆什么宰相气度,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喝了一声,“殿前将军何在,你们是干什么吃地,还不将这几个狂徒插下去等候陛下圣裁。”六七十岁地老人声音这时却是洪亮之极,惊的底下这些大臣都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