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赵石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厅中众人,就连一直笑容不断的景王妃也是脸罩薄怒,赵石行事谨慎,只要起了心思,他的一言一行便都会带有明确的目的,这是长期训练带给他的东西,自然已经想到自己这番话一说这些人的反应,就像是在主人家里却说要拆了主人的房子一样,没有人会毫无反应的。
不过这也正是他所要的效果,愤怒总是让人不能冷静的思索问题,既然决定在这里立住脚跟,便不能让人把自己瞧的小了,若是这厅中有杜山虎或是像那几个庆阳镇将领那样的身经百战的将军在,他这番话便也不会出口,以他对这个时代军队的肤浅了解,若在座的有个精通军务之人在,十有八九不能自圆其说的了。
但他面对的是一些读书人,他就怕这些人绕开军事不说,跟他谈论一些什么诗词歌赋,那他只好来当个最好的听客了,但话题来到军事上面,糊弄这些人应该不算太难。
至于什么五万劲旅攻陷长安也只是信口而说,他没有经过真正的攻城战,哪里算得出攻守需要多少人马?若是有经验的将领在这里,一定会发觉他只说五万劲旅,却没说这五万人都是个什么配备,有没有投石用具,有没有耧车,弓弩几何,步兵多少,骑兵几个等等,打一场攻城战可不是兵书上的几句话的事儿,更多地则要看身为主将的临敌调配。攻城器械是否充足完备,怎么运用,主将还要不停的找出防守一方的弱点,大秦的军卒可不是另一时空宋明两代那些军兵,让敌人在城下骑马绕上几圈,杀上几个人便什么胆子都没了,若是真个有精通军务的老军在。也不用说什么别的,只是将长安城中有多少弓弩。多少骑步兵,还有什么守城利器,以及又能征集多少民壮守城,多少日子便会有多少兵马来援等等条件一一列举,就能说地赵石哑口无言的。
但赵石在在座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厅内众人地脸上除了愤怒和不以为然之外,便再也找不出什么了。有些嘴快的更是将自己所知的兵法拿出来驳斥,更多则是说其狂妄的,更无一人能说到点子上,便是那位好像对军务很是熟悉的王妃娘娘看上去也只是有些微怒罢了,脸上还露出了认真思索的样子,看来这大话却也能原了首尾的。
这乱哄哄地场面也听不清所有人说的是什么,赵石便也不开口,转头看向上坐的景王妃。景王妃此前的计划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将这些人聚在这里,就是要为这个少年在府里确立一下地位,至于考校只是顺带罢了,既然这个少年要在王府中住上一段日子,那么机会还多的是。不急在这一时的,办法嘛,说来也是简单,她想让众人知道,这个少年和在座的所有人在地位上都没有什么冲突,不管是在职位上,还是在身份上都没有,当然了,还要这些人明白,此人虽然年少。但并不简单。这样考校分寸地事情在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但这个时候,少年语出惊人。而且并不让人愉快,她心里难免有些觉得这个少年实在不知道分寸,而且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超越年龄的沉稳不同的是,表现的有些毛躁,不过随即想到对方地年纪,心中也是一笑,少年人禁不得激,心性多变,也是难免的。
不过当和那个少年目光相对的时候,心中却是骤然一动,少年目光冷淡,哪里有一丝激愤之意,配合着他少有表情的脸庞,挺直的身形此人有大将之风,这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心中虽是惊异,但表面上却未动什么声色,挥了挥手,止住厅中的喧闹,皱着眉头道:“诸位都是大有才学之士,书都读的比我多,怎的都如此不稳重?还有,赵大人,这里是景王府,说话还请斟酌,若是换个地方,赵大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恐怕大家还以为是金国或是西夏派来的碟探不过既然赵大人已经说了,本宫到想听听赵大人作何解释。”
她之前一直巧笑嫣然,却并不轻浮,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雍容之气,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的,但这一沉下脸来,却是威严更盛,眸光也变得锐利非常,盯在人地身上,让人便忍不住就想要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