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座,欧阳东和那个倭寇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什么是介错?欧阳东和阿南惟几认识吗?”刘文宝凑到我的面前,这样问道,东叔是日本人几乎全军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定倭将军的身边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日本护卫,这种奇事怎能不广为人知?说实话,这种事情,也就是放在几十年后,还是一桩奇事。
为此,还引起了一番波澜,因为东叔日本人的身份和我民族英雄抗日英雄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不相符,所以不少人曾经担忧过东叔是间谍之类的,是倭寇派来要暗杀我的,为此东叔还被戴雨农找去做调查;我当然是勃然大怒,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荒谬绝伦!东叔服侍了父亲一辈子,保护了父亲一辈子!这是人人共知的事情!
日本的家臣就是死士,是每一个日本武士所共知的事情,家臣所要做的事情,也是每一个日本武士所明白的事情,东叔作为一个典型的日本武士,自然明白这一切;父亲去世,东叔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我的身边,继续服侍我,这份忠义在中国也是很少的,值得称赞的,难道仅仅因为东叔是日本人就要怀疑他吗?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罪别人,实在是我的身份过于敏感,我的安全过于重要,所以不少国府大员都表示怀疑,无奈之下,东叔与我商议,他加入了中国国籍,成为了一个中国公民,这才算是满足了部分人的要求,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表示怀疑,甚至要介绍人来给我做侍卫保护我的安全,我一律拒绝了,这些人介绍的卫士,我才会怀疑!
但是关于东叔的过往,还真的没什么人知道,便是我,也是父亲给我的家书当中提及过东叔的过往,也不是很完备,但是东叔是一个复仇者我却是明白的,东叔的仇人,也就是倭寇军部的大部分主事者,当初的那段血一般的往事,是东叔心里的痛,也是他可以活下去的支撑;当初父亲与东叔约定过,一定要帮助东叔复仇,因为那些人也是全中国的仇人,不过父亲已经去世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要有我来完成。
我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这是东叔和阿南惟几之间的私事,我们不要介入,看看情况的发展再说。”
“阿南!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身为武士的荣誉感,如果你对主上还有一点点愧疚,你就切腹自尽吧!否则,我必取你性命!为主上报仇!”东叔再度说出了一句话,同时握紧了自己的刀,随时准备杀上山去取下阿南惟几的性命。
阿南惟几的面色更加灰败,良久,阿南惟几仰头看了看天,低头叹了口气;而后大声喊道:“我现在命令!所有士兵放下武器!杀过中国百姓的士兵切腹自尽!没有杀过中国百姓的士兵立刻投降!欧阳将军,我答应你的要求!”
我松了口气,阿南惟几终究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也终于可以帮东叔达成一个愿望了。
倭寇士兵们听了这句话,纷纷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少士兵纷纷上前劝说阿南惟几,我只看到阿南惟几抬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话,而后大声喊道:“欧阳将军,您可以上来了,我军投降!请相信我们!”
我正欲上前,刘文宝拦住了我:“军座,这帮倭寇不对劲!怎么会投降呢?那可是一个军长!师团长都不会投降,这个军长怎么会投降?军座,这里面必然有诈!还是调集重炮轰平了他们吧!那样更省事儿!”
我无奈的说道:“放心吧文宝,这一回,他们是真的投降了。”这些事情要我怎么说?要我把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日本的一段陈年往事给说出来,告诉这些不理解并且怀疑倭寇的士兵们阿南惟几之所以投降是因为良心不安,而东叔是要为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断?这在他们看来几乎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因为就连我,要是不知道其中原委,恐怕也难以理解,自然,阿南惟几之所以投降,也不仅仅是因为良心不安,还有就是他对于目前情况的了解。
我推开了刘文宝,走到了东叔旁边,朝东叔点点头,东叔也朝我点点头:“少主,您的大恩大德,门下谨记在心。”
我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走吧!”
我和东叔并肩走到了高坡上,倭寇士兵们虽然不解,但是还是按照了阿南惟几的命令行事,将所有的武器放下,列成了两列纵队,一列纵队是没有杀过百姓的,他们都是垂手而立;另一部分则是面露不甘之色,但是还是手握刺刀,跪在了地上,只待司令官一声令下,便会切腹自尽。
阿南惟几来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低下了头,双手将自己的中将指挥刀奉了上来;我单手抓住了指挥刀的中间,将这把指挥刀拿在了手里;阿南惟几又向我鞠了一躬:“欧阳将军,希望您可以遵守您的诺言,他们只是军人,服从命令,并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
我点头:“我自然会遵守我的诺言,我以军人的荣誉发誓,我不会食言,那么,请你也遵守你的诺言。”
阿南惟几点点头,来到了东叔的面前,说道:“山本,当年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后悔,这么多年以来,每每想到那一天,我都会感到自己的良心在不停的谴责我自己,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等我到了天上去向主上请罪,也算是为我自己赎罪。”
东叔冷冷一笑:“你也会有良心吗?你会升天吗?我还以为你的良心早就卖给了军部!”
阿南惟几一愣,随后摇摇头苦笑,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刀,双手端着给东叔看:“还记得它吗?”
东叔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过了那把短刀:“这是主上随身携带的刀,为何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