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翠容!”歆华公主这才出言喝退贴身宫女。
她好像完全没察觉到楚肆的拒绝,主动走上前。
“楚公子……”她嫌弃地扫了一眼昭狱的环境,“这些天委屈你了。你放心,我稍后便去禀报父皇——”
“不必了。”
“只要你答应做我的驸马,父皇一定——”
“我说不必了。”看着这位自说自话的公主,楚肆平铺直叙,毫不留情,“与公主府相比,这里很好。”
歆华公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
……已经失去了傲人的家世,没有了足可倚仗的长辈,再也不见身前身后追捧的崇拜者,前途尽毁,性命难保……即便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这个人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吗?
“楚公子,你可知道——”歆华公主突然开口,“丞相的罪名刚刚落实,他最器重的弟子、你最信任的师兄王申,就忙不迭撇清了关系,甚至出面指证,拿出了丞相贪污受贿的证据?”
“你可知道,那些日日与你以文会友的文人们现在都在非议,是你借助丞相的权势抬高了自己的名声?”
“你可知道,曾经放言非你不嫁的贵女们,早已开始另攀高枝?”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的心意始终不变啊。
她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期盼的目光投在青年脸上,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不一样的表情变化。
可惜并没有。楚肆的神情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没有失落,没有愤怒,没有绝望,更没有她期待中的对她的另眼相待。
他黑沉沉的眸子里只有一片通透,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公主既已说完,在下告退。”
他转身欲走。
“站住!”身后的女声由温柔转为尖厉,“你真的要拒绝本宫?”
楚肆向囚室入口大步而去,速度甚至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看上去相当迫不及待。他直接用行动作出了回答。
……开玩笑!别说一见到这个歆华公主他就本能反感,哪怕对方再温柔再可爱,他也绝对不能出卖自己的清白啊!
歆华公主盛怒离开。一路上贴身宫女翠容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现在的公主远远不像平日里那样温柔亲切,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危险。
果然,一回到自己宫中,歆华公主就将所有宫女赶了出去。紧接着宫中传来一阵摔砸东西的声音。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他还是无动于衷?”
华贵的地毯上,花瓶器具碎了一地,一面歪倒的铜镜倒映出少女扭曲的面容。
有关对方的种种事迹从心中划过,最终最深刻的还是如今尚未写就的无数深情诗篇。她脱力地跌倒在地,声音轻微近乎于无。
“……难道他还惦记着那个死去的贱·人?”
·
歆华公主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刚离开不久,昭狱中又出现了一位访客。
“啧啧,刚才那是多好的机会啊!”
身着赤色锦衣的少年看着曾经的死对头一朝沦为阶下囚,发出肆意嗤笑。
“要是你答应了歆华公主,回头她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你这新鲜出炉的驸马就无罪释放了!”
要说雍京城的纨绔们最讨厌的人是谁?列一张榜单的话,那么楚遇之这个无数次被父母拿来教育他们的京都公子模板,绝对一骑绝尘。
自诩为雍京纨绔之首的小侯爷曲应非,当然也不例外。别说每天被父母耳提面命,拿楚遇之作对比。就说从他开窍以来,悄悄喜欢上的每一个女孩子,都是楚遇之的崇拜者。这样的事情就让他单方面与对方势不两立。
“何必去找歆华公主?”脸色苍白的青年重新回到囚室之中,缓缓靠着墙壁坐下,他目光从容凝视着少年,“眼前不就出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原身的记忆可是给他提供了许多讯息,尽管原身自己可能都没有在意。
曲应非在对方的目光里一脸懵逼,半晌才拿手指指向自己:“你是说——我?”
他像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指望我会帮你?我能帮你?”
“没错。你一定会帮我。至于能不能帮?我想令尊曲阳侯应当有这样的能力。”
楚肆缓缓点头,他唇边勾勒起一抹笃定的微笑,这笑容在曲应非看来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奸诈。
随后他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看着曲应非骤然大变的脸色,楚肆眼底波澜不惊,反而轻声说道:“去吧,最好尽快哦。”
……对他来说,每到一个地方,收集周围的信息,寻找敌人的破绽,利用其他人的弱点,威逼利诱……只要他愿意,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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