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浚冷哼一声:“我是让你们想办法, 不是让你们来复述问题,我眼睛还没瞎呢。”
在幽州王浚掌握军权,有着绝对的权利, 偏偏他这个人越老越没谱, 庶子出身心眼狭隘, 行事早已放弃了世家的规矩, 变成了一个刚愎自用的暴君。
若不是离开说不定命也会没了, 刺史府内一干门客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现在虽然没有离开,却也暗地里抱怨连连。
然后又有门客开口;“此时幽州道路被截断,但是天下与外界沟通的方式又不是翼州这一条。听闻刘渊自立为帝,建立了汉国,吞下了半壁并州,原本早已想挥军南下,如今却被翼州一直阻拦。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也许我们可用和刘渊化敌为友,先解决郭溪这个大麻烦。”
什么人带出什么兵,王浚本人就不是个端方君子,他手下的门客也大多是不拘泥手段的狠辣之辈。
至于引狼入室、与虎谋皮之类的危机,在他们看来都不重要,这种做法明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对。
商讨了半天,终于有人拿出了计策,王浚将这个解决方案仔细思考了许久,觉得,这种办法的确是如今现状下最适合幽州的方法,便拍板:“既如此,出使汉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出主意的门客不由得额头冷汗直冒,在拼死富贵和自己的小命之中,他选择了自己的小命:“还请牧公见谅,在下并不擅合纵连横之道,怕是会坏了大事。”
王浚看了他许久,回想了此人平日里的表现,的确是比较口拙,才勉强相信此人并非是故意推辞不去,然后开口询问其他人:“不知诸位可有大才之人替本官分忧?”
众人面面相觑了许久,才终于有一人被众人‘推荐’出来,做了出使大臣,代表幽州和刘渊去谈合作之事。
那人名余奎,见木已成舟,自己推脱不掉,便提起昂扬气势,慨然道:“奎三生有幸,定会为使君达成所愿!”
王浚见状,倒是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觉得此人有勇有谋,又颇有气节,算是一位人才,所以出使之前,便替余奎配备了一队护卫,免得这人半路遇险。
而余奎出发前,也没客气,借口刘渊出身匈奴,必然也留下了匈奴之主的通病,他们非常仰慕中原文化,也喜欢汉族文化最具代表性的东西:酒、瓷器和书法。所以余奎要了精美丝绸、幽州美酒、精美瓷器、当世著名字帖、各种金器等等礼物,有几样,比如瓷器,甚至是王浚府中颇受喜爱的东西,却都被余奎要了过来。
然后在王浚的期盼中,余奎带着一队兵士人马,终于上路了。
只是行至半路,刚出了幽州势力范围,突然便见一队骑兵倏然而至,负责余奎安全的那队人与这骑兵交手不过几个回合,便已经被人打得七零八落,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忙不迭的逃窜进了路旁的树林之中,将其他一切都抛之脑后。
余奎见状,明白自己不可能逃得过,垮下肩来,苦笑连连:“虽然在下还抱着一丝希望,郭使君的手没有那么长,伸到幽州刺史府,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逃避现实了。”
既然郭溪已经摆明车马打算将幽州变成孤岛,又怎么可能不关注幽州刺史府中的一举一动。其实从对方不声不响就让翼州换了主人的手段就能看出,郭溪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什么串联刘渊,一切不过是他们这些人坐井观天的假想而已。
君不见,自己这一队方出了幽州,便被人一锅端了么,想必那些送信的队伍,就是这么一去不返的。
“带走。”领队的骑兵并未多言,也不去追击那些逃跑的幽州护卫,而是立即将人连带着诸多礼物,一起带回去。
余奎并未反抗,这队不知是翼州军还是并州军的骑兵也算是有礼貌,依旧让他坐在马车内。不过一路上思考良久,余奎掀开车帘,道:“不知将军可否通融一下,让在下见一见主事者?”
那王浚安排使者之时,也是并未多思考,这余奎乃外投而来,在幽州并无眷属,所以,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其实他早已不想在幽州待下去了,而眼前就有一个改换门庭的良机。
当然,这种不忠诚之举的确会为自己带来不良影响,名声也不会太好听,但是听闻郭使君用人并不拘于一格,自己终归还是有机会的。
然后余奎便见到了名满天下,誉满九州的陆云陆士龙。他听过这位的名字,也知道陆士龙的青眼相看,让郭溪这位原本不值一名的刺史名声大噪,吸纳八方贤才来投效。
陆云似乎与郭溪并未在一处,他暂时居于河间城,看见河间城那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规模,余奎并未有多惊讶,这一路行来,他早已见识过翼州如今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正是这种变化,坚定了他改换门庭的决心。
其实,只要不是傻瓜,大家就能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明主。学文读书这么多年,所谓何来,不就是投效一位明主,实现自身抱负么。他并非那些惊才艳艳之辈,想要辅佐一人,对自己能言听计从,所以即便郭溪如今身边人才早已不缺,说不定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却也不妨碍他的投效之心。
等陆云和胡危下完棋,两人觉得外头那位幽州使者也晾好了,便一起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