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风定定的瞧了一会儿,久到大满都以为他不想要了, 才终于伸手拿了过去。
顾卫风手长的很好看, 手指白净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也是修剪的圆润干净,能看出此人定是从小在锦衣玉食之中长大。此时的他拿着信, 没有半点轻怠,犹如拿着一件珍品一般,那牢牢的呵护在意之情不言而喻。
牢牢握住信封, 顾卫风的脚步不自觉便加快了几分, 待走到卧房里, 令大满在门外守着,不许其他人在这期间过来搅扰了他。
在外间随意找个地方坐下,顾卫风拿拆信刀利落的给信封开口,而后轻轻抽出信纸,一鼓作气的展开, 不管是何种结果,磨磨蹭蹭的实在焦人,还不如痛快些自在。
没一会儿,大满就听到自屋里传出来肆意清朗的大笑声,猜到什么,不由也跟着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替公子高兴,如今公子可算是如意了!赵姑娘和他,两人郎才女貌,又自小玩在一处,也确实相配。
顾卫风一双凤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信纸,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看岔了,可那上面明明白白的一句 :“吾心悦之,梦与君同,赵贞茹。”
还有信纸中海棠树上的红丝带与月老绳,她定是已经答应了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喃喃的读出声,随着那几个字渐渐吐出,眼底情不自禁便流露出浓浓笑意,不一会儿又有笑声自喉间溢出,真好,她的心意与他是一样的。
将这封信珍惜的叠好,又重新放回信封里去,藏在他床头的那个雕花沉木箱子里,里面都是他收藏的最为珍爱的物件,轻易不会予人。
既然知道茹宝并非于此门亲事无意,他便能开始着手让娘请媒人上门说亲了。
这个媒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先生的夫人温氏,娘既然是这个打算,顾卫风便提前给茹宝通个声儿,至于具体上门说媒的日期,应是还未定下来的。
想到这里,便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封好,接下来在正式定亲之前,还得麻烦大满给赵家继续送信。
大满对此倒是没有怨言,只是不知道孟安会作何想,今早已经能看出他的不乐,若是再不告诉他个中内情,估计下次他就不愿意替公子传信了,到时可就真送不进去了啊。
顾卫风听他提出来,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有些疏忽,敛眉沉思:“这次送完之后,若是茹宝还未曾告诉孟安,下次你可以隐晦的提醒他,若是已经告知过,就不必赘言。”
大满点头,心里好歹有了个底,孟安到时若是突然心血来潮的问他,自己也有了应对方法。
这边顾卫风催着闻氏定日期请媒人,那边茹宝也拿到了他托二哥转交的信。
孟安盯着妹妹手中的东西,两眼直冒火,就差没盯出个洞来,这信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顾卫风咋回事啊,就不能让大满直接跟他说,遮遮掩掩的写什么信,怎么感觉这发展越来越不对劲了......
虽然昨天他嘴上说不管妹妹骂不骂他,一定要偷看,可真等大满送过来,还是没敢拆开,只好灰头灰脸的又送了过来。
茹宝被二哥看得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哄他出去:“我今晚肯定告诉你啊,你让我先看完。”
孟安不信:“真的?不许诓我!”,诓我下次就不给传了,告诉爹娘去!
茹宝举手保证:“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今晚绝对全告诉你啊。”
得到她的再三保证,孟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见他终于走开,茹宝这才安心的看信,里面顾卫风交待了顾家之后可能会有的动作,信里前面的内容都是正正经经,哪想到最后突然来一句直白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待知道句里的意思,一张俏脸给羞的粉红,砰砰的胸口好似有只小鹿在咚咚乱蹦,这感觉她平生仅有,前世走的太突然还未谈过恋爱,没想到倒是在这里弥补了遗憾。
又仔细的看了看最后一句,微勾的唇角是如何都压不下来,干脆便埋在被子上酣畅的乐一乐,直闷的小脸红红,蹭的额前的细发都零乱了几分。但这感觉也着实令人愉悦~,可要说却是又细说不出来。
傍晚饭后,茹宝拉着孟安回房说话,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顾卫风大致的意思。
孟安听得是目瞪口呆,这.....这顾卫风喜欢妹妹?妹妹还对他也有意?!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如此....嗨,惊的他一时都想不出话来说了!!!
明明大家是小时候的朋友不是!怎么突然他就要成自己的妹夫了,变化太快,他一时接受不来......
茹宝等他慢慢消化,见二哥一时无言,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打理自己的房间,把各种小东西都收拾一遍。
“那....你就给自己找好相公了?”,孟安安静了一会儿,似是彻底接受了,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一遍。
被他这直白的话一问,茹宝噎住,没好气的瞪他,但细细一想,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没错?
“是吧,至少顾卫风我熟悉呀,而且只剩半年,一时要找个比他还合我心意的,也难呐。”
经妹妹话语里提醒,孟安也记起了选秀这件事,这么一想,顾卫风确实不错啊!十里八村的谁还能比他更合适妹妹呢,只单单就相貌来说,还真没人比他更适合。
“那我们还要将这事告诉爹娘么?”,他之前可是一直将消息捂的严严实实,除了茹宝谁都没透露过。
“不必再说,说了也只是让爹娘徒增烦恼罢了”,茹宝手中的动作一顿,之后复又说道,“而且越少人知道,明年春来镇里选人的人越看不出猫腻。”
孟安想想,也是,那就这样吧,又问她:“我们现在就等着顾家找人上门提亲了?”
微微点一点头,茹宝告诉他:“顾卫风说到时会请师傅做媒人,但具体的日期,顾家还没有定下。”
孟安听这意思,看来顾卫风没有瞒着他家长辈,心里最后那点担心也放了下来。
既然已经有打算,他就不必再操心别的,顾家好歹是能护住妹妹的吧,不至于明年春被抓去。
现在他该担心的就是茹宝的嫁妆问题,得催着爹快些给茹宝打嫁妆了,虽然之前都有陆续在准备一些小物件,但如今无论如何都得抓紧些,不然到时候来不及,可怎么办啊。
既然想到了嫁妆问题,孟安自然也会提醒茹宝:“妹妹你要开始准备绣自己的嫁衣了,知道你绣艺好,但准备的时间长点总是没坏处的。”
二哥这么一说,茹宝也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是啊,她得开始准备嫁妆了,如今她手中有两千两左右,这些和顾家定然是没法相比的,但是作为她的婚前嫁妆,给她以后留后路是绝对足够了。
再加上手中这幅猛虎出山,她有信心能卖到七八百两银子左右,又是一笔,这些加起来她自觉是够了的。
“嗯,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准备的。”
得了她肯定的回复,孟安心满意足,不打扰她休息,他也该回房去了。
次日,也就是六月初九,孟安自然要和赵忠禄提起茹宝嫁妆的事:“爹,我们先做妹妹的嫁妆吧,要是突然发生什么事,茹宝早嫁了咋办。咱们早早的备齐,到时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赶不是。”
赵忠禄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早觉得孟安这臭小子这些天不对劲了,天天往小闺女的屋里跑,两人还嘀嘀咕咕的,一直捂着怕人知道。如今听到他突然提到嫁妆之事,而且一双儿女又是从遂河镇回来后之才渐渐显出异样,脑子里一个想法渐渐成型,但他并没直接问,而是试探着问初二那天的事:“你们上次去镇上,可是遇到什么人了?”
孟安不知道爹这般敏锐,只以为他单纯是想问清那天日的情况:“没有啊,除了顾卫风和大满,谁也没遇着,爹你咋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