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还是醒了，这一睡他感觉自己仿佛睡了百年一般，浑身都有些酸涩。

他扶着腰，轻轻的转了转身子，如同炮仗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推开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由的伸出右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

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下不知何时摆了一张圆桌，阿雅和林雪婵端坐在树下，不知谈论着什么。

见李乘风出来，二人的身子同时颤动，只不过只有阿雅站起了身。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说道：“这两天雪婵妹妹采了些怪叶子回来，煮水喝后味道还不错。”

这做派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模样，李乘风笑了笑端起一个杯子，轻轻嗅了两下，眉头皱了皱。

“这茶香倒是有些重，恐怕味道会很苦。”李乘风说道。

两人均是一颤，她俩互相打量了一会儿，林雪婵还是开了口：“苦倒是无所谓，只要是熬过苦之后能得到甜便知也不亏。”

李乘风吹着茶的嘴微微抽动，思量后一仰头把一大杯茶一饮而尽。那样子颇有几分临刑前罪人喝断头酒的感觉，说不出的豪迈。

“嘭！”

空杯子被李乘风搁在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林雪婵赶紧拿起茶壶，便要再续一杯。

李乘风摆了摆手说道：“茶再好，一杯也便够了。”

茶壶里的水终究没倒出来，林雪婵哀怨的望着李乘风，先前被忘记的那阵苦意一时间涌了上来，呛出两行清泪。

李乘风仿若未闻，抻着懒腰朝着外面走去。背对着两人看不出表情，倒是一旁的阿雅紧紧握着拳头，关节惨白。

“可是有人还是饮了两杯！”林雪婵的话带着几分不甘心，她手里的壶微微倾斜，洒出不少的茶水。茶水浸湿了她的白鞋，仿佛没有热度，她竟然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李乘风迈出的脚略微停顿了下，又重重的落下：“我的胃，只能容下两杯。”

茶还是那茶，只不过只有苦意，倒没有传说中的苦尽甘来。不知道是水的原因，还是茶的问题，品茶的终究还是这二人，一直未变。

一路出了庭院，李乘风朝着巫族外面走去，巫族不远处的矮山上，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那艳丽的红色，十分的夺目。

她就站在那里，对着远方眺望，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过她身上抹不开的那股愁，即便李乘风离她好远都能感觉的到。

李乘风轻轻摇了摇头，几步踏上矮山。女子听到有人到来，只是微微侧了侧脸，便又看着十万大山，一言不发。

不过，他能看到女子眉头微微聚拢那一下，虽然散的很快，但确实是聚了。

“若是不开心，可以回去，我不强求。”李乘风说完，也望着十万大山，那种近在咫尺却回不去的感觉他懂。

女子转过身子，望着李乘风，嘴角微微上扬，尽是讽刺。

“回去？整个十万大山都知道我被送给你当妾，怎么回去？”

李乘风听完倒没有言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总不能说“姑娘无妨，我是看不上妖怪”之类的话语。只不过这天地间的女子好像疯一般的朝着自己靠拢，还真应了早些年在大悲寺的时候悟恒给自己的批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