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随收起嬉皮笑脸,“没开玩笑。”他凑近到她耳边,暧/昧道:“你再乱碰我就要丢人了。”
这话把孟长宁的耳朵都给弄红了,谢锦随借着她愣神起身,“去给你煎药。”
孟长宁点头,看着他都出去了,才想起来还没问到底是谁伤的,可又一想除了王家还能有谁。
这几年听说王家也受了不少打击,先是罗城被谢锦随的人接管,后来听说皇后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现下都下不了床了,皇帝也身体不行了,老是风咳,也查不出是什么病。
这些消息都是顾未生之前闲聊同她说的,孟长宁蹙眉,王家会把谢锦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奇怪,这么好的机会会放过才有鬼了。
孟长宁长叹一口气,可是好像除了叹气又做不了别的什么了,看着自己还包扎着的另一只手,一种无力感笼罩在脑海中,心口憋闷得不行。
半上午的时候,谢锦随应该是同夜晞商量事情去了,长正守在外面,就算他进来说话也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孟长宁坐在床上都快发霉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没死呢?”人未至,声先到。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孟长宁转头瞥见了宋黎。
孟长宁不由得挑了一下眉,这小屁孩儿说话可真够带刺的。
“你是女……”宋黎看见她头发散乱,一身女装,惊得话都哽在了喉间。
“阎王爷不收我,我也没办法。”孟长宁唇齿反讥道。
宋黎收回自己脸上的震惊,恢复从前目中无人的模样,“切”了一声,“你这么爱逞强,阎王爷收你那是迟早的事。”
孟长宁:“……”死小子,嘴真毒,“你那晚逃的时候怎么没被人抓住胖揍一顿呢?”
宋黎想起那晚自己要不是跑得快胳膊就要没了的惨状,面上要脸,高傲道:“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的武功有多高!谁跟你似的就会耍阴招!”
孟长宁送他一个大白眼,然后开始秋后算账,“你那天怎么来了?跟踪我?”
宋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急跳脚,大声辩驳道:“谁跟踪你了!你以为我稀罕!”
“那你刚好出现的这么巧?”孟长宁见他吃瘪的样子突然觉得也挺开心的,自己果真是无聊啊。她故意讽刺道:“还被人发现了?丢人!”
“你才丢人!你现在可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还活蹦乱跳呢。”宋黎气得怒吼道,“一条畜生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吹嘘是当过将军的人!”
他那日原是请假归家,给熟人扫墓的,偶然路过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觉得熟悉这才爬上墙头看了一眼,谁知道真的是孟长宁。
“呵——谁吹嘘了?”和这样蛮不讲理的混小子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孟长宁才不想和他再这样一个幼稚的问题上争执,她按捺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凉凉道:“找我有事儿?要是探伤的话你也看见了,看完了就快走,别再把我气得肝儿疼了。”
“你!”宋黎伸出手指着她,“哼——”
“快走,走走走!”孟长宁皱着眉催他,要不然她就按捺不住心里的黑暗之火想把这不知天高地厚没教养的臭小子揍得满地找牙了。
宋黎见她如此不待见自己,更生气了,手指都发颤,一甩袖起身真的要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头回来。
孟长宁见他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还回头,以为他还要和自己理论,立马竖起全身上下的刺,警惕地看着他。
谁知道这臭小子回头之后却是捏捏扭扭地张了半天嘴,也没见他说出话来。
“这怎么还变哑巴了?”
“你!”宋黎真是恨不得拿针缝上她的嘴,那些老兵不是都说将军脾气好吗?这也叫脾气好?真是活见鬼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骗过这么多人,让人家都为她说好话的。
他一咬牙一狠心,“对不起!”
这话突然之间砸在孟长宁的天灵盖上,孟长宁心脏都吓得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瞬,她狐疑地看着宋黎,试探着轻声问道:“没病吧?”
“你!”宋黎被她气得说不出来话,门框“嘭”的一声巨响传来,真的离开了。
孟长宁嘴角抽搐,现在的小孩脾气可真大。
宋黎气势汹汹地离开,走到半道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失礼,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又忍不住一拳头砸在柱子上。
那日带伤回到连宋,他找到了左路,左路见他已经卷入此事,就把事情都告诉他了,还让他跟着谢锦随等人一起回来。
细细想来,孟长宁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一人一匕首,牢笼之中就敢和凶残的野狼搏斗,尤其是他知道她的腿脚其实算不上便利,可是为了这场交易,她却答应了。
宋黎突然觉得那些老兵们口中曾经流传过的故事和神话或许都是真的,这个人真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
士兵是要死在战场上才算光荣的,可是比起死在战场上,她也不惧死在某个不知名的斗场之中,只为了拔出所有的危机隐患。
比起事出之后的补救,事发之前的斩草除根更伟大,却也更不为人所知。如果那天他们没有赶到,她可能就真的死了,狼口之下,或许全尸都没有,而这些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这一声道歉,不仅是为了之前的搏斗场上的无礼,还有他心中的愧疚。这样的人别说只是享用一个单独的帐篷,就是在连宋建造府邸旁人也没有资格置喙。
他收回自己砸得红肿的拳头,咬咬牙,冲着远处狠狠地望了一眼。
谢锦随端着药回来的时候,见孟长宁正在低头捣鼓东西,便没有出声,走近放下药坐下来,孟长宁才注意到他。
孟长宁看见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见是谢锦随,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甜甜一笑。
谢锦随把滚烫的药吹凉喂到她嘴边,笑问:“什么东西这么紧张?”
孟长宁笑着不说话,连喝药都不叫苦了。
谢锦随也逼她,两个人一边喝药一边闲聊两句,好一会儿才喝完。
等他喂完药,谢锦随先让她漱漱口,去除了口中的苦味,然后解开腰上的锦袋,孟长宁看见里面的东西,惊喜道:“你怎么还随身携带?”
谢锦随没解释,把话梅糖喂到她嘴里,见她欢喜他也就开心。她不在的那三年有时候想她想得发疯,就会疯狂地吃糖,就好像一吃糖她在身边的那种熟悉感就又回来了一样。木夏有时候都会嘲笑说侯爷吃糖的样子就好像是将军附身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