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转身的第一眼并未出声叫孟长宁起来,而是冷冷地看着她,打量她许久才开口道:“你就是孟长宁?”
“是。”
“起来吧。”声音淡漠,没有温度。
淑妃端起旁边的茶杯,浅啜一口,“韩相几次请你,你都不来,我便只好自己上门。多有叨扰了。”
“长宁不敢。”
这个未曾谋面的师姑苏淑妃哪里是什么善茬,孟长宁开始思考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傻逼兮兮地去找韩相联合,不仅给自找事儿还给顾未生找事。
苏淑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明德十四年,你入伍参军。”
她放下茶杯,“明德十五年,你身先士卒,战场杀敌数百人,屡出奇招立奇功,封为千户指挥。明德十六年,你下令命部下囤粮草药材,被上司以违反军纪撤销军职。明德十七年,季川被围,粮草药材派上用场。你又立下军令状,奇袭大夏,一战封神,季川提督为你请功,陛下封你为凤鸣大将军。”
苏淑妃冰冷的声音每说一句,孟长宁心里的石头就重一分,这每一句话都是孟长宁过往沉重的经历,每一步都是孟长宁靠着自己的本事一脚一脚踩在鲜血里踏出来的军功。
“我说的可对?”
“娘娘所言皆属实。”孟长宁的声音也冷冰不堪。
一个宫墙之中的娘娘却将她远在边关的战绩调查得一清二楚,孟长宁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供人嘲笑把玩一样,一点儿隐私都不剩。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淑妃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此刻孟长宁觉得自己浑身冰凉透顶,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得到了孟长宁肯定的回答,苏淑妃轻蔑一笑,“你该知道我的身世,我既然能查到这些,就也能查到陆未生那个贱人与你的过往,还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
听着苏淑妃的谩骂,孟长宁没有出声,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她父亲是镇北大将军,就算是已经亡故,凭借着她父亲过往的威望,想查出这些事情不难。
更何况三年前要不是镇北大将军亡故,边关不会如此快地陷入绝境,换句话说要是苏七年不死,或许也就没有孟长宁什么事儿了。
苏淑妃有高傲的资本。
“原本把陆妃的那个野男人找出来,将她打入冷宫只是想让她安分些,可是如今看来她还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角色呢。”话语中的轻视叫人想忽视都难。
“可她偏偏要和我作对,你说我该怎么办?”
“长宁不知。”
“不知?”苏淑妃轻笑,“长宁,你父亲是我父亲麾下最出色的将才。按理说你是我的晚辈,我本不想对你出手。”
提到父亲,孟长宁心神一跳,这是开始要打感情牌了?
“可我听闻,她那一手医术,竟是只为你破过例。你说我要是命人将你带走,她会不会消停会儿?”
言语轻笑,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孟长宁内心暗骂,这宫里的战火怎么烧到宫外了。
“娘娘说笑了,听闻前几日她不是也救治了皇后娘娘吗?”
“呵——”苏淑妃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她那是救还是害,你与她相处多年,你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孟长宁哑口无言。
她一直没说的是软软与圆圆师从沈叔叔,一个学毒一个学医,虽说是医毒互通,可到底各有所长。尤其是未生这些年性格大变,变得乖戾狠辣,每每出手,最爱以毒攻毒,救下来的人常常是命保住了,后遗症却是一个比一个严重。
门外突然走来一青衣女子,听她轻道:“娘娘,时间差不多了。”
苏淑妃轻嗯一声,女子离开。
苏淑妃起身越过孟长宁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语,“孟长宁,我对你从何处得知我与韩相的事情不敢兴趣,可是你最好是约束好你身边的人。告诉顾未生,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不然我就从你下手。”
话落,裙摆翩翩离去。
孟长宁有些失神地冷笑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是谁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来威胁她了是吧。
果然还是做将军的时候爽,啧啧——
孟长宁做到主座上,未久,长正进来了。
“都查清楚了?”
“找到了顾平生,问倒是问了。”长正面容严肃道:“只是他说不知道动手的人到底是谁,而且据顾平生所说此事并非是顾未生动手,她只是借风使舵,顺势靠着这一场东风解了自己暂时的困局。”
“不是她动的手?”孟长宁舔唇笑了一下,“那她是知道是谁布的局了?”
长正愣了一下,只听孟长宁笑道:“阿正啊,你又被诓了。”
“这……”长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孟长宁。
孟长宁无奈地笑了,“下去吧。”
“是。”
看着长正离开的背影,孟长宁摇头,不让他去没人抓得住顾平生,让他去又总是被顾平生诓骗。
哎——太难了。
晚间,谢锦随给孟长宁敷膏药的时候就听她不停地叹气,终是谢锦随也忍不住开口:“说吧,什么事儿?你都叹了一晚上的气了。”
孟长宁撑着自己的下巴,终于可以找个人商量事儿了。
“谢锦随,我问你你觉得如果是皇后和淑妃相争,谁的迎面更大?”
谢锦随一边给她换膏药,一边道:“这个问题与今日来寻你的人有关?淑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