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疼痛消去了不少,孟长宁躺在另一侧,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许久之后,“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没有回应。
夜很长,梦也很长。
这日孟长宁在书房写字的时候,长青突然送来一个紫檀木盒子,上面的花纹雕刻精细,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是一枝白玉簪子,上面雕刻着一朵紫菀花。
孟长宁拿着簪子,心中恍惚,“左路送的?”
长青应是。
“送东西的人可还留了什么话?”
“说是算作夫人的新婚礼物,来日若是有缘,兴许还能再见。”
长青瞧着这簪子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孟长宁神色大变。她瞧着左右换钱也不过是几百两纹银的事情,夫人如今见得多了,不该如此吃惊才是。
“什么有缘再见?”谢锦随一脚踏入书房便听见了这话,随口一问。孟长宁听见他的声音赶忙将簪子放回盒中,假装不重要地扔在一旁。
谢锦随看见她面前狗爬一样的大字,“啧啧”两声,拿起旁边一幅字,对着光线装模作样地欣赏,“不错,比起你的红盖头还是勉强能入眼的。”
孟长宁抢过自己的字,“我谢谢你啊,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少在这儿风凉话。”
“那可不行。”谢锦随抱肩,“娘说了,叫我好好教你练字。”
“切——”孟长宁赏他一个大白眼,谢锦随最近抓着她的漏洞就是一顿损,怎么都不放过。“你最近怎么不出府了,我可没拘着你。”
“新婚在家,旁人哪有娘子有趣。”谢锦随双手撑着书桌,眸光流转,深藏的笑意让人无端乱了心神。
孟长宁轻抬眼睑,伸出手掠过谢锦随的耳边,被触碰到的肌肤骤然发烫,只见孟长宁将他肩上的散发勾至而后,然后胸有成竹道:“是没钱了吧?”
谢锦随的笑卡在了嘴边,“世事艰难,娘子何必直白。”
“听木夏说,婆婆叫账房停了你的月俸,你的小金库撑不住了吧。”孟长宁嘴角带着奸笑。
“娘子,身为罪魁祸首,你可要有些自觉才好啊,不然你就不怕我做出些什么狗急跳墙之事来。”
要说谢锦随进来可是许久没有在晋州城的风月场所出现了,纨绔子弟的排行榜上名次都要下降了。
“谁叫你前夜抢我被子!自己有被子不盖偏来抢我的,叫我流鼻涕流了一天,若不是我身体好,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你活该!”
说到此事就来气,这谢锦随睡觉也忒不老实了,占据了大半张床不说,自己的被子睡着睡着就掉地上了,还来抢她的!
孟长宁半眯着眼,目露凶光,“谢锦随,你从前与别的女人睡觉也是如此吗?就没人说过你床品不好?”
谢锦随差点没被她的话给呛死,见屋里还站着长青,立马捂住孟长宁的嘴,“你瞎说什么呢!孟长宁!”
“唔唔唔——”
长青眼观鼻鼻观心,最后想起自己厨房还有事没干,随便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谢锦随这才放开孟长宁的嘴。
孟长宁一抹自己的嘴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一个姑娘家这么大胆做什么!”谢锦随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切——自己床品不好,还不让人说了。”孟长宁低声嘀咕。
谢锦随懒得理她,他又没和旁人睡过,旁人怎么知道他睡相是好是坏,只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叫人知道的,尤其是孟长宁。不然他晋州第一纨绔的名号还如何保全?
谢锦随随意一瞥,瞧着桌上一盒子倒是很精致,拿起来一瞧,“这是什么?”
“左路送的新婚礼物。”
谢锦随本还想瞧一瞧是什么好东西竟要用上好的紫檀木来收纳,一听丝毫左路送的瞬间失去了兴趣,放回原处,不屑地哦了一声。
孟长宁见他小气吧啦的模样,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天天和左路吃什么飞醋。她拿起笔,又开始练字。只是这练字比起练武可要辛苦多了,点横竖撇捺皆有讲究,怠慢不得一丝一毫,还总要待在一个小房间里,真是闷死人。
谢锦随看看她练的字,又状似无意地瞥瞥旁边的盒子,“他就没留什么别的话?哦!方才说有缘再见的就是他吧!”
孟长宁瞧着他一惊一乍,手一抖,一滴墨晕染了一大片在纸上。
她抬头,笑得轻慢不羁,然后道:“是又如何。”一抬手便在谢锦随的脸上落下自己的墨宝,“你有什么意见吗?”
谢锦随一摸自己的脸手上全黑了,脸也黑了,“孟长宁!”
“诶——”
他翻手将墨水也抹在孟长宁的脸上,可孟长宁反应比她快,一退便避开了。两人在书房里你来我往,纸张笔墨漫天飞舞,谢锦随势必也要让这个女人尝尝什么叫墨香的味道!
木夏刚踏进书房要通禀的时候,一本《增广贤文》“啪”的一声砸在他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俊脸往下滑落。
瞅着屋里纷飞的纸张,他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看来收拾书房的下人又有得忙了。
“有事为何不进去?”长青端着汤药来的时候就瞧见木夏在门口一副郁闷纠结的模样。
木夏抬头,冲她道好,然后叹口气示意她自己看。
长青刚要进门,两只笔飞过来,好在她反应敏捷,往旁边一躲才避免了祸事,只是“啪”的一声,药碗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带着汤药四分五散归天了。
屋里的两个人听见这声响,也立刻停了下来。
谢锦随拉开们出来的时候,头发衣裳全都乱成一团,不说话维持着自己高贵的模样与气质,步履匆匆离开,木夏疾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