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掷出。
只见肉末酱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辣油抛洒,毫不客气地渐满刺客的脸。
辣油进眼痛若剜目,刺客痛呼一声,本能地捂住眼睛,弯下身不停哀嚎。
谢珣他们急忙赶来,将刺客制伏。
体弱的同伴大喊一声:“糟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抛洒一空的竹瓶可怜巴巴地倒在地上,肉末酱全部浸入了淤泥之中。
众人大惊失色。
“这半月就指着这酱了!你怎么能丢了呢!”
“丢的哪个!不是蟹黄酱吧?”
“我看看,不是不是。”
“你怎么回事!怎么把酱丢了,当时交给你的时候不是让你抱好吗?”
丢酱瓶的人:“呜呜呜。”
被踩到脚下的刺客眼睛火辣辣的痛,听到他们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谈话,气得心绞痛:能不能给刺客这个令人胆丧魂消的职业必要的尊重?
第86章
痛失一瓶酱料后, 东宫专业蹭饭小分队气氛低迷。
这几日分的酱越来越少了,吃惯了前几日的口味, 再蘸那一点点酱, 真觉得这馒头吃得没滋没味儿的。
于是百姓们发现太子一行人那朝气蓬勃的精气神儿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蔫头耷脑, 神情沮丧。
看来行刺一事还是让他们心里有根刺吧。
尤其是太子, 这些时日劳心考力,却被伪装成百姓的刺客刺杀,应当是十分难过的吧。
太子确实是很难过。
“都是孤的错。”他叹道,“若不是为了保护孤,清章也不会将酱瓶投掷出去以救孤。”
大家想到以后的日子只能啃白馒头,回程路上又得吃水煮干馍,就纷纷沉默。
“殿下, 这不是您的错。”谢珣受不了他们这幅怨妇模样了,站出来宽慰道。
“嗯。”太子点头,神情瑟瑟然,“伯渊啊, 你说, 这损失了一瓶, 你就只剩下三瓶了。”
谢珣直觉有点不对劲儿,蹙眉看向太子, 正欲答话, 忽然感受到了一圈人饱含希冀的眼神。
太子见他不吭声, 继续感叹, 一边摇头一边道:“三瓶,只有三瓶了,那么小的三瓶……”
谢珣:……
这是在套他话吗?
难不成他还会把酱瓶子藏起来晚上偷摸摸蘸馒头吃?!
“咳,内子并未想到我会将这拌饭酱分享给大家食用,所以只做了我一个人的量,按一个月的量来算的话绰绰有余。”谢珣无语道。
太子赞同地点头:“啊,确实是,表妹也不会想到这点。”虽然表面赞同,但内心无比感叹,姜舒窈又不是没见过东宫这群人(包括他在内)的厚脸皮,为啥这点都想不到?看来还是他们行事太克制了,未曾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谢珣眉头抽了抽:“殿下,慎言,内子与您并非表哥表妹的关系。”
太子嘻嘻哈哈道:“弟妹,弟妹总行了吧。”他站起来搂过谢珣的肩,“伯渊,咱俩谁跟谁啊,不必拘谨。”
谢珣:……算了。
太子与同僚们都是青年才俊中拔尖儿的那群人,于政事上大有所为,可为何平素行事会如此跳脱,时常让他生出无力之感,有种下半辈子要和他们共事会带不动他们的错觉。
一群人苦哈哈地把拌饭酱吃完了,连瓶身上的附着也没有放过,这边事毕,在此处停留三日整歇,大家就准备回京复命了。
来时赶路,回时也不能耽搁,只是不需要那么着急了。
这次河堤贪污一案,太子一党办事可谓尽善尽美,加固了河堤、收了民心、抓住了贪官污吏,当然,还顺便把一群刺客捆吧捆吧往京中押去了。
因着太子险些遇刺,太子不敢再轻车简从了,由驻扎在州府附近的小将亲自率军护送他们回城。
这边日子苦哈哈,度日如年,而姜舒窈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安宁平和。
自从周氏跟着她学厨以后,两人每日琢磨吃食,得闲出府逛一逛,十分自在,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摸着空荡荡的床板,才会想起在外吃苦办公的夫君。
想到这里,姜舒窈十分愧疚,毕竟督管修筑河堤是个苦差事,更可能会遇到危险,她怎么着也得惦记着他吧。
就在她愧疚到达了顶峰时,一封加急信送到了谢国公府。
徐氏最先收到消息,听到“加急”二字就是一激灵,再听是走太子的路加急送过来的,更是慌了神。
谢理也失了往日的镇定,他是官场老油条了,第一反应就是思考河堤贪污一案的背后利益关系,此事牵涉众多,更何况还有太子在场,多少人都盯着他们的,莫非……
而且家信送到的同时,还有太子的口信:莫要声张。
他手一抖,茶盏差点掉了。
“你送给弟妹去,此时不必告诉母亲。”他沉思一番,肃容道。
徐氏慌张地点点头,定了定神,匆匆忙忙往三房赶去。